道:“走馬觀花,美其名曰為增長見識與閱歷。”
向晚點頭,也苦思了一會兒,繼續問:“為什麼要遊學?”
這個問題容易,折蘭勾玉立馬回答:“慣例,規矩。”
向晚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轉過頭問一旁黑馬上的樂正禮:“你遊學也是遵著規矩與慣例麼?”
稱呼問題一路過來都沒引起重視,更沒得到妥善解決。向晚雖小,自忖是不能與他二人攀親帶故的,又不甘心恩人來恩人去的伏了小。他二人自在,小晚來小晚去的,倒叫得順口,苦了她,雖覺自己不禮貌,但也只能你來你去的。
“早了一年,跟著表哥,按規矩是明年才走這一趟。”樂正禮也皺眉苦思了一下,方轉頭問折蘭勾玉,“表哥,你說小晚怎麼稱呼我們?離家越來越近,到時候怎麼安排交待?總得有個說法吧!”
折蘭勾玉難得的斂了笑容,很認真的思考起這個問題來。
向晚小心的揣摩著,不知道折蘭勾玉會如何“處置”她,她的命運會不會又生變化?
“禮,你說怎麼辦?”折蘭勾玉想了半天,又將問題扔還給樂正禮。
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折蘭家族家大業大,多一人少一人,根本算不上事。只不過為難的是向晚該以什麼身分進家門?他不收徒弟,更惶論女徒,若向晚當個丫環,又哪有他教她讀書學畫的理?一個說法倒真有些難住了他。
“表哥如果難辦,小晚可以跟我回家,到時候來來往往,表哥也能常看到小晚的。”樂正禮心裡偷樂,覺得這樣的安排真是太完美了。
向晚聞言,身子不由往折蘭勾玉懷裡縮了縮,眼睛直直盯著前方,小手攥著身下白馬的馬鬃,卻是一聲不吭。
折蘭勾玉身前一暖,垂眼看身前的向晚。她不會梳髻,學著小男孩的樣子,將頭髮高高束起。從他的角度望過去,看不清她粉嫩的小臉蛋,卻看到她修長的脖頸與粉粉的耳垂。她身上是那套紅色衣衫,襯著他的白衣,身下的白色,熱烈的感覺。
折蘭勾玉想起第一次看到她時的模樣,身上衣衫破舊,小臉上髒髒的,但眉目清亮,她使著力用樹枝抽打廟牆上的畫像,神色卻是平靜,初見他時的那種震驚,又分明帶著一絲憤怒與恐懼。
“你明年還要遊學,難道讓小晚一個姑娘家跟著你在外面瘋跑?”折蘭勾玉展眉一笑,心裡疑慮全消,“小晚還是跟我回去吧,禮你記得以後有空多來玉陵看我們。”
向晚緊繃的肩膀一鬆,安心地靠在折蘭勾玉懷裡,嘴角輕輕勾起。
他雖然長得像玉帝,但他不是玉帝。她一早就知道了。
樂正禮嘴一撅,鼻子裡哼出一氣,抬頭挺胸,騎著他的“子墨”,雙腿一夾,率先往前頭趕去。心裡卻不無懊惱的,怎麼當時掏金子的不是他?
過了潮州,便是湖州,過了湖州,便是玉陵——三人的目的地,折蘭勾玉的封地。
這一路行經,山清水秀、國泰民安。向晚不懂遊學,卻也長了不少見識,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各地風俗人情,風味小吃,風格建築,都在她心裡留下了深刻印象。
杏花村外的世界原來如此精彩,這是她此前從未曾想過的。
向晚這幾天心情頗好,確定自己不會被趕走,或者另“送”他人,她的心絃便放鬆了。玉陵是折蘭勾玉的封地,既然他願意帶她回去,在某種程度上玉陵便有了家的含義。愈是接近,她心裡便愈是有些期待。
這日落腳在潮州與湖州交界的鐘家莊一農戶家裡。
折蘭勾玉與樂正禮雖儀表不凡,著裝講究,但很能適應環境。除了城裡的客棧,三人行經郊區又必須留宿時,並不介意借宿普通農家。
鍾老漢的家看起來不錯。一間正房、兩間廂房,籬笆圍著院子,一側有柴房和豬圈,三世同堂,年長的滿頭銀髮,小的還沒頭沒腦滿院子追著雞鴨跑。
農戶有農戶的純樸勁,鍾老漢是個好客的主,看借宿三人談吐不凡,打扮貴氣,使喚著兒媳婦殺雞殺鴨的招呼客人。
向晚對這樣的生活場景很是熟悉。杏花村的左鄰右舍,這樣的生活場景可謂是天天上演。
向晚回憶起杏花村的一切,忽然覺得有些懷念。她以為自己不會懷念,畢竟這八年的記憶並不愉快。可是回憶再不美好,在某些時候也還是會這樣不受控制的冒出來。
鍾老漢的兒媳燒開水殺雞,折蘭勾玉與鍾老漢坐在屋簷下下棋。
折蘭勾玉何等心思,傍晚借宿時一眼看到屋簷下的棋盤,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