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趕路也乏了,下去歇著吧。”
吳盛應聲退下,左住這才後知後覺,道:“朱大人不是受百姓愛戴的清官麼,怎麼說罷官就罷官了……”
左成臉色煞白,眼中滿是晦澀。
天佑只當他擔心朱家,道:“父親信中說了,朱大人此次並無大礙,要好順利的話,行聘的日子都不需延。”
左住跟著附和道:“是啊,是啊,清苑知縣,或許不能免罪;朱大人身為府臺,不過是失察之罪,又能重到哪兒去?”
左成咬牙道:“這就是所謂仕途兇險麼……當年祖父與父親枉死,我們兄弟苟且偷生;現下又是勤勉愛民的朱大人,要揹負罪責……”
一句話,問得天佑與左住都啞口無言。
他們兩個,也不過是半大少年,即便耳濡目染,閱歷也是有限……
清苑,總督府。
曹顒隨時關注著京城的訊息,他心中已有計較,等到清苑踩踏事故的罪責確認下來,他這個總督也就要卸任。
進入九月,天氣漸冷。
曹顒與初瑜商議後,夫妻兩個便決定勸李氏先行回京。
正好兆佳氏要帶四姐進京,勸著李氏同行。
只說為了打理左住兄弟的親事與妞妞的嫁妝,請李氏回京坐鎮。
媳婦分身無術,李氏做婆婆的,自是無二話。
加上高太君年邁,總督府的房子,到底不如京城府裡的暖和,李氏也樂意回京。
為了不惹眼,只有天寶與李氏、高太君同行,妞妞與天慧留下。長生仍留在總督府養傷,已經往京城送訊息,到時候圓個沿路錯過的幌子。
兆佳氏很是歡喜,要是隻有她一個回京,整日裡對著庶子庶媳,嘔也嘔死。
李氏啟程沒兩日,京裡就傳來訊息。
清苑踩踏事故,果然在朝堂上引起軒然大*。只是沒等朝臣門借題發揮,皇上已經是行事果決,為此事定案。
清苑知縣胡衡瀆職,斬監候,保定知府朱之璉監管不力,免官,奪爵,除一子入監的恩典;直隸總督曹顒失察,除直隸總督、直隸巡撫,回京待用。
從知縣到總督,都罰到了,力度不所謂不強。
可明眼人都瞧出,這從下到上的處置,還落下了一環。
那些蠢蠢欲動的,也只能老實下來。已經有心思活絡的,開始去追查直隸布政使唐執玉的履歷。
大家都猜測他是不是隱藏的潛邸之臣,要不然怎麼就得了皇上另眼相待,將曹顒也給蓋了過去。
又有人贊他運氣好,每每能跟著曹顒後頭撿便宜。之前的太僕寺衙門如此,現下直隸亦如是。
還有人為曹顒抱不平,一個小小的踩踏案,就將他這個總督擄下來,這不是“倒黴”二個字能說清的。
莫非就應了那句話,一朝天子一朝臣?
曹家的炙手可熱,已經成了昔日黃花?
就在權貴們,想著曹家會不會是雍正朝第三個倒下的勳貴,又有訊息傳出。
署理大學士事務戶部尚書徐元夢繙譯本章錯誤,應革職,交部治罪。皇上有旨,徐元夢在內廷行走多年,從寬免其交部,著革職,在內閣學士之列,辦理票籤本章、一切繙譯事務,效力行走。
雖沒有任命新尚書的旨意,可想著即將進京候職的曹顒,眾人想要落井下石的心思,也都暫時熄了,恢復到觀望中。
清苑,總督府。
看到吏部公文的那刻,曹顒多少還是有些失望。
早已聽十三阿哥說過,自己回京,八成就在戶部。戶部現下漢尚書是張廷玉,滿尚書是徐元夢。
張廷玉為人低調,行事勤勉,為皇上所看重;徐元夢學問好是好,可處理政事,則所欠通達。
皇上早有更換之心,因想著召曹顒回京,這戶部尚書的位置才讓徐元夢佔著,沒有換人。
如今吏部文書,並沒有提及提自己升任戶部尚書之事,反而讓自己以受罰之身赴京。
兩年苦心經營,一句肯定的話都沒有。
蔣堅與宋厚也跟著不平,可是大家也都曉得,這就是帝王心術。
實在是曹顒的年紀在這裡,要是皇上褒獎的話,就不是一個戶部尚書能打發的,需封閣臣。
曹顒隨即也想開,樹大招風,自己要那些虛名作甚?
兩年直隸總督,雖說比在六部任侍郎時公務繁忙,可少了朝廷人事傾軋,又是自己為長官,也逍遙自在了兩年,當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