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低沉的禮樂聲中,繁瑣漫長的儀式終於過去,眾人列隊隨著大行皇帝樟宮出了景山。
曹家的馬車。早已分了兩撥等候。
下人與行李馬車,隨同其他王公貝勒府下人的馬車,候在前門外;李氏與初瑜的馬車。則是隨著福晉夫人們的馬車,候在景山前街。
李氏回馬車時,仍有禮部官員帶著。
卻不是回她的馬車,而走到了一輛朱輪馬車前。
李氏開始還以為是初瑜的馬車,隨後一看,才發現不是。同樣的青佈下,露出金皇緞,蓋角垂簷皆紅緣。
李氏見狀,心中有些慌亂。
她現在的身份,乘坐這樣的車轎是逾越。
她正想著如何是好,就聽到“蹬蹬”地腳步聲,回過頭一看 是疾步而來的十七阿哥。
兩人此事相對,李氏面色如常,已經拜了下去。
十七阿哥忙側開身,道:“您快請起。說起來還是我疏忽了。要不然當使人將馬車先給夫人送府裡。”
說起來。不能怪十七阿哥。
是昨兒十六阿哥進宮,與十七阿哥一道給密太妃請安,說起李氏出行之事。密太妃提及李氏的車駕,兩位阿哥才想起疏忽。
李氏的位置,既是在幾位長公主中間。這民爵夫人的馬車,就顯得太扎眼。
到御前一提。雍正也想起不對,忙叫十七阿哥按制準備車轎。
直到今早,才算準備妥當。
李氏長吁了口氣,道:“十七爺,這與制不符!”
隨同長公主們見禮,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只是奉旨,沒有什麼後患;這馬車卻是太招搖了,若是自己坐了,說不定什麼時候翻出來,就是罪過。
十七阿哥像是看出李氏顧慮,從懷中掏出一道黃綾聖旨來。
除了眼前這馬車,還賜下暖轎一頂,侍婢十名,包衣六戶,還有從一每年從內務府領取俸銀四百,祿米四百 ,自然,因旨意倉促,這轎子、侍婢、包衣,都要等從皇陵回來後再交割。
李氏跪聽聖旨,只覺得迷迷糊糊。
還是十七阿哥扶起李氏,道:“且安心乘坐。”
李氏接過聖旨,才反應過來,這銀米正合固倫公主的的俸祿。
她心中驚駭不已,只覺礙手中的聖旨燙手。
十七阿哥卻不容她多說,道:“還是請先上車吧。將要啟程。不好耽擱。”
李氏無法,只得上了馬車,,
曹顒騎在馬上。看著前面浩蕩的隊伍,有些擔心李氏。
與他騎馬並行的,是侍郎李周望。兩位尚書大人,則因年老體衰。乘坐馬車。
見曹顒小臉繃得緊緊的,不發一眼。李周望就多看了他幾眼。
曹顒察覺,轉過頭去,望向李周望。
李周望有些訕訕,隨口道:“正是農忙時節,也不知曹大人的良種育的如何了。聽說那兩樣作物都是高產,甚能備荒。”
曹顒雖回京半月。但是對於通州御田那邊的情景,也是關注的。早有專門負責此事的農官駐通州,將御田農作物的生長情況都記錄仔細。
因此,曹顒信口答來,絲毫不廢力氣。
李周望聽了。倒是心中稱奇,兩人雖同衙為官將近一年,但是各有差事,平素打的交道也有限。
李周望是翰林出身,骨子裡帶了幾分清高,只覺得曹顒是蔭官。這般年輕就越居高位,即便謹慎小心,也不成什麼事。
此刻,看著曹顒侃侃而談,再看看他黑瘦的面容。李周望暗道“慚愧”,面上還是問著戶部錢糧差事。
曹顒顯得身在高位,事必躬親的少,每次裡大半日的功夫,就在看錢糧賬冊。所以李周望問的這些,絲毫難不到他。
一時之間,兩人你問我答。來來往往。到是消磨了不少功夫 ……
等到申初下午三點,聖駕奉大行皇帝樟宮至楊家閘行宮。
曹家雖一家三口都來送殯,到是男女有別,卻沒有安置在一塊。
李氏與恪靖長公主安置在一個院子,上房五間,李氏的屋子居東,恪靖長公主的屋子居西。
見了這般安排,恪靖長公主更是鋒定,李氏不僅比自己年長,身份尊貴猶在自己之上。
因此,兩人碰面時,恪靖長公主就不肯受李氏的禮。
只是她心中也奇怪,若李氏生母是有身份的內命婦所出,那為何要養在宮外。
這半天的經歷,已經使得李氏疲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