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寧的曹頌,也遞了信回來。給妻女母親的無非是報報平安什麼的,給堂兄曹顒的信中,卻是好一番抱怨。
原因無他小就是因是侍衛身份,離不開中軍,至今還沒機會親赴戰場。
真是熱血啊,若是曹頌在跟前,曹顒真想踹他兩腳。
難道人是那麼好殺的?除了屠夫、劊子手這樣的職業,日日操手,心硬如石外,尋常人殺了人,心裡都會不安生的。
就說曹顒,頭一次見到屍體的時候,噁心了好幾日。
就算下黑手,滅了李鼎,每次見到李家人時”裡都不能坦然。
看著曹頌的信。曹顒想到同在西北軍中的小舅子弘曙,心中有些擔憂。
初瑜三個同母弟。曹顒同弘曙這個大小舅子關係最好。愛新覺羅家的這些子孫中,多是猴精猴精的,像弘曙這樣質樸的人委實少。 誠親王府的弘晨阿哥。但親王府的弘年前些日子都封了世子,俸祿班次,比照貝子品級。
淳郡王府沒有嫡子,弘曙的繼承人身份,早已經是王府預設的。早在十年前,弘曙就開始代替父親出面應酬。
不僅曹顒擔心,連初瑜聽了弟弟沒有在受封之列的訊息也覺得詫異,還藉著請安的名義,回了趟王府。
不知七阿哥怎麼安慰的。側福晉看不出什麼不痛快來,反而安慰女兒不要擔心孃家,好生調理好身子,早日再生個哥兒。
曹顒不好過問王府家事,還是從弘所口裡得了訊息,說是七阿哥的意思。等兒子回京再請封,左右也不著急。
曹顒卻是不信,這封了郡王長子,不僅僅確定弘曙的政治地位,還有相應的俸祿。弘曙已經到了年齡,沒理由延遲不清封。他這一耽擱,弘晫請封的日子,也要跟著延後。
曹顒想到弘曙跟在十四阿哥身邊,心裡就沉甸甸的。
就算早先弘曙同十四阿哥感情平平,這西北軍中三年,叔侄兩個沒有交情,也有交情了。
落到旁人眼中,弘曙就是“十四黨”
曹顒最擔心的事,終於露出些苗頭。
這官場上,除了本家。也重外親,妻族、母族都是乾絲萬縷的聯絡。
因李氏身份的不同,曹顒可以疏遠李家;但是淳王府那邊。是曹顒的妻族,天佑的母族,幾十年內同曹家都脫不了干係。
以四阿哥的性子,若是真懷疑或者認定弘曙與十四阿哥結黨,那弘曙繼承人的身份就保不住。
不僅如此,連弘晫、弘昕兩個同母弟的前程,說不定也斷送了。“ 從順治開始至今,宗室不乏奪爵的人家,奪爵後都是由旁支承。
淳郡王府,不止弘曙他們三個皇孫阿哥。
曹顒想到此處,如何能再袖手旁觀,次日,他去給七阿哥請安,翁婿兩人在王府書房中,有一番懇談。
“岳父,弘曙不能再留西北軍中了”不管皇上這次有沒有封郡王長子,弘曙再留在西寧,往後的處境多半要變得尷尬 ”沒有外人在場,曹顒也少了幾分顧及。開門見山道。
七阿哥這些日子,日子也難熬,心中七上八下的,偏上又無人可商議。
聽女婿提及此事,他長嘆了口氣,道:“簡王府的阿哥回來後,我上過摺子,被皇阿瑪給駁回了。我也寫信給過弘曙,他不願回京。如今西北大軍雌伏兩三年,才開始略地攻城,那傻小子還等著建功立業。”
“能不能想法子召他回京?岳父,弘曙同那位太近了,就算心中坦蕩,也要惹了嫌疑”曹顒斟酌著,說道。
七阿哥聞言,抬起頭來,道:“我若再上摺子,引得皇阿瑪不快,怕也耽擱弘曙的前程”
弘曙是他最為倚重的長子。他如何能不擔心,只是顧忌太多,投鼠忌器。
“皇上最是“寬仁”就算心裡不快,也不會平白無故地懲戒皇孫。”
就算弘曙這兩年難熬。也好過因同那位關係太近斷送了前程”曹顒見七阿哥猶豫,越發懇切地說道。
見女婿這般不看好十四阿哥,七阿哥沒有多問。
十四阿哥領兵出征,本就是禍福相依之事,賭得就是他的運氣。
聽著女婿的意思,是不相信天命歸於十四阿哥。七阿哥心中,頗為惆悵。
他自己因出身的緣故,早早地退出權勢之爭,做個冷冷清清的閒散王爺。自打弘曙被點名出征,他的心裡也存過僥倖。盼著弘曙能建功立業。
如今,他是徹底冷靜了。
他賭不起,他無法用兒子的前程去賭虛名與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