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筆帖式抱著賬目,俯下身子。向十六阿哥執禮。
十六阿哥的嘴唇抿得緊緊的,隨意向那個筆貼式揮了揮手。
那筆帖式這才起身,將捧著地賬目送至曹案頭,回稟道:“大人,除了四十七年與五十一年的賬目因水澆蟲蛀。有殘缺外,四十五年後的其他年份的賬目都在這兒。”會計司是專門管理內務府出納地部門,每一筆收入與支出都是這裡負責。
這樣的機構,連賬冊都不會保管,弄出來“水澆蟲蛀”,有幾個會相信?
這缺失的兩年賬目,正好是康熙兩次廢太子的年份,
曹心裡有數,點點頭,打發那個筆帖式下去。
十六阿哥待了這一會兒。心緒漸漸平靜。
屋子裡就剩下他們兩個。十六阿哥沉吟了一下,道:“孚若。你向來不是魯莽之人,這次為何這般?就算你想要有所動作,或者想要為皇阿瑪分憂,總也要思量仔細。就算你將內務府這幾個花錢的衙門都捏在手裡,頂多不過省幾個銀錢罷了,能當什麼用?要是省大發了,失了皇家的體面,卻是有功也是過了。”
曹聞言,沒有立時作答,而是拿了一個青花茶盞,提溜起角落裡小火爐上的水壺,給十六阿哥沏了一盞茶。
十六阿哥見曹氣定神閒地,不禁有些著惱,接了茶,道:“哼,哼,這倒是要瞧瞧,你這裡是什麼好茶,巴巴地獻上來。”說著,看了看茶湯顏色,卻是不由地一怔。
這好茶的茶湯,要不紅亮,要不黃亮,要不碧綠才算是好茶。眼前的茶湯,卻是十六阿哥見所未見的。
比白開水的顏色略深些,淡淡地黃,看著也不鮮亮。
“莫非是孚若琢磨出來的好茶?”十六阿哥帶著幾分稀奇,將茶湯送到嘴邊,飲了一口,卻是不由地皺眉。
十六阿哥強忍了,張口牛飲,將剩下的茶湯喝完,露出茶杯底的殘茶來。
十六阿哥用手指撥了兩下,全是碎的茶梗。
“哪淘換過來的?不是哪個沒顏色的,給你來下馬威吧?哪個奴才作死?”想到這個可能,十六阿哥不由火氣,“騰”地一聲站起來,問道。
曹已經指了茶盞裡的茶葉,道:“十六爺稍安勿躁,我是皇上欽點的總管,不管是不是心服,他們誰還敢藐視聖意不成?這京城愛茶的人多,這一兩好茶,十兩黃金也是有地。不過尋常百姓之家,用地茶卻是價格各異。這盞茶就是京城能買到的最便宜地茶,一斤二十四文錢,一兩一文半。”
十六阿哥帶著幾分不解,稍加思量,道:“孚若弄的這個內務府採購,到底是何意?就算這茶葉價格便宜,也不可能宮廷採購。再說,除了各地的貢茶,內務府還有自己個兒的茶莊,這茶……”說道這裡,他不由睜大眼睛,道:“莫非,孚若惦記口外茶道?”
曹點了點頭:“我這兩年,沒少往蒙古跑,路上蒙古王公貴族也好,尋常牧民也罷,這茶是少不得的。要是不喝茶沖淡沖淡,他們整日裡吃著肉奶,身子也熬不住。這一斤的茶磚,在關裡最便宜的地方。不過二三十文。到了口外,卻是能換兩隻羊,三、四塊就能換一匹馬。價格整整地相差百倍。這還是歸化這邊,要是再往北,價格還要高。等運到鄂羅斯,怕這價格又要翻上一翻。”
口外地茶引、鹽引都是內務府這邊發放,其中把持的都是有根基的人家。
這是地地道道的皇商,自大康熙二十八年開始,這歸化至鄂羅斯的茶道就有了,這些年已是漸漸成熟。
十六阿哥聽到這百倍、數百倍的差價。神色也是一動,不過隨即想想這其中牽扯的利益糾紛,卻是不禁為曹擔心。
“每年發下的茶引,翻來覆去。不過是那幾家,背後也都有靠山。孚若想要動這個,怕是要樹對頭。你可想仔細了,這不是得罪一家兩家的事。”十六阿哥說道。
曹從案子的抽屜裡,拿出只雕刻得非常精緻地黃梨木匣子,道:“十六爺,再瞧瞧這個。”說著。送到十六阿哥面前。
十六阿哥伸手接了,開啟一看,裡面紅絨布面襯底,上面整整齊齊地碼了一排巴掌長、手指粗細的紙卷。拿了一個看了,裡面包的切得細細的菸絲。
“這個?”十六阿哥不解。
曹笑道:“捲菸。盒子不過是用來蒙人地,想來鄂羅斯那些大公貴族應該會喜歡這
這菸絲十六阿哥見過,這個東西卻是聞所未聞。
他拿了一根,放在鼻子下聞聞,卻是淡淡的香氣。
曹看著這個手卷的香菸,不禁有些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