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天明出發,到了中午,驛卒也不過行出三十多里地去。
他坐下的馬匹卻是打著響鼻,有些走不動了。這姓周的驛卒坐在馬上,用手搭了個涼棚,眯著眼向前面眺望。
前面不遠處,有個小土坡,看著倒像是能背風的地方。
這驛卒催馬過去,在山坡後下馬。
他解開馬鞍邊上繫著的牧草包,想要拿出草料來餵馬。因壓得實成,他使勁地拽了兩下,才拽出一束來。
他摸了摸馬身,將草料往馬嘴邊送去,卻是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那馬正低頭,嘴裡咀嚼著黑乎乎的東西,看著有些奇怪。
黑呼呼的,連帶著半塊皮肉。這……驛卒不由地打了個寒戰,拉了馬韁。將馬驅到一側吃草。
馬嘴下邊,雪地裡凸起一物,正是被撕下頭皮的一具凍屍。
驛卒唬得退後一步,卻是險些絆倒,從積雪裡又甩出只連著身子的胳膊來。
饒是這驛卒有幾分世面,也被嚇得一激靈。
他握著腰間的制刀,連帶著刀鞘在跟前的雪地裡胡亂劃落了幾下。倒斃的凍屍不是一具兩具,足有五、六具那麼多。
附近還有兩具倒斃的馬屍,塞外苦寒,沒有馬匹代步。那簡直是兒戲。其他地馬匹,可能是在暴風雪中與這些人走散了。
看這幾個死屍都是穿著皮毛衣裳,身上也帶著制刀,都是青壯,驛卒不由地有些納罕。
難道這些都是軍中的人,到塞外公幹,要不然地話怎麼這個時節到這邊來?
雖說剛才唬了一條,但是眼下驛卒的眼睛卻不禁有些發亮。
他四下了眺望。白皚皚的雪原,除了他自己個兒。不見半個人影。
他使勁地搓了搓手,嘴裡嘀咕著:“嘿嘿,有便宜不佔王八蛋,這趟苦差事倒是沒有白來。”說著,俯下身子,在那幾個人身上翻著。
一連翻了幾人,荷包裡不過是些碎銀子與銅板。
驛卒一邊往荷包裡送銀子,一遍嘀咕道:“孃的,看著光鮮。卻是窮鬼。”
翻到最後一人身上。荷包卻是沉甸甸。驛卒心中大喜,忙將荷包開啟。這一看之下,臉卻是僵住了。
整整一荷包的金餅子,他用手掂掂,少說也有五、六十兩。
驛卒有些不敢置信地掏了個金餅子送到嘴裡,使勁地咬了一下。金燦燦的金餅子上,立時多了兩枚牙印。
一兩金,十兩銀,這就是能換上五、六百兩白銀,夠他幹半輩子的了。
驛卒恍若夢中,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使勁地打了自己個耳光,生疼生疼地,這才確信自己沒有做夢……
氈包裡,曹盤腿坐在東側的羊毛氈子上,看著中間地上的簡易灶臺。
說是灶臺,不過是個鐵條支起地架子,上面吊著兩隻鐵鍋。底下是石頭搭的小灶坑,裡面是燒著的是幹牛糞、幹羊糞。
一隻半大鐵鍋里正煮著茶,濃濃的茶香佈滿了帳篷。另外一隻更大些,則是早起放進的大塊羊肉,還沒有開鍋,但是肉味也出來了。
這氈包看著不大,但是除了牧民巴圖家的老少三代女眷外,如今裝了曹一行十二個人,也不算太擁擠。
鐵鍋旁邊,一個健壯的蒙古婦人麻利地往兩個灶裡填著牛糞。
氈包的正北邊地氈子上,坐著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穿著藍色棉地蒙古袍,手中拿著個黃銅轉經筒,笑眯眯地看著大家。
老太太身邊,依著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穿著亮粉色的蒙古袍,頭上戴著尖頂帽。
在曹一干人中,只有曹與小滿會說蒙語。
小滿側身圍在灶前,用個鐵鉗子串了兩隻燒餅在灶邊烤著。
少一時,燒餅被烤得焦香四溢,小滿看了看曹。
曹向老人家待的地方示意,小滿起身,彈了彈燒餅上的浮灰,拽下兩隻熱乎乎的燒餅,彎下身子,雙手遞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見了,忙搖了搖頭,用蒙古說道,請客人們自用,無須客氣。小滿指了指灶臺邊上的牛皮口袋,用蒙語告訴老人家,還有不少了,大家一起吃。
老太太聽了,這才笑著接過,遞給邊上的小孫女一枚燒餅。
小女孩接了,笑嘻嘻地看了邊上與老太太說話的小滿一眼,轉過身子吃燒餅。
那蒙古婦人已經將茶鍋裡地茶葉渣子濾出,將茶水裡撒了一捏鹽,倒了半筒羊奶,又燒了一個開,奶茶就熬好了。
那蒙古婦人拿了一疊粗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