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玄都大法師心中大呼不妙,一個箭步上前,將他的便宜師弟扶住。太清拂袖走到杜珣身邊,一指點出,點在杜珣的眉心,搖了搖頭。
玄都道:“老師,師弟這是怎麼了?”
太清道:“他鑽了牛角尖,心意不明,元神黯淡,唉,他同那個梅雍這是一對兒。”
玄都道:“老師,這可怎麼辦?他們兩人都是天資高絕之輩,尤其是師弟,乃是開天得道的靈根,結出的七個葫蘆又是聖人法寶,身具功德之大難以想象,他若隕落,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太清道:“也是他們繞自己來繞去的,這個想開了,那個想不開,那個想開了,這個又混亂了。唉,現在的小年輕,真是搞不懂。”
他搖搖頭,正準備施展大法力將這鑽進了天大牛角尖的杜珣護住元神,拎紅雲過來解決事端,忽然空中傳來一個彷彿天地一般宏大幽遠而飽含威嚴的聲音:“太清,將杜珣帶來。”
太清猛然一愣。隨後他和玄都法師一道向東邊行了一個大禮,太清朗聲道:
“謹遵老師法喻。”
說話的人,赫然是道祖鴻鈞。
鴻鈞
道祖鴻鈞乃混沌開天后一道清氣化形,獲造化玉牒,修煉成聖,為道之祖,同於天道,收弟子太清、玉清、上清三人,曾於紫霄宮中講道,度人無數。女媧也是其記名弟子。他居住於玉京山紫霄宮中,平日不問世事,除非聖人大戰,否則不會露面。
這一次,他卻竟然為了一個杜珣而發話下來。太清道人心中頗為奇怪,但還是帶著沉睡的杜珣騎青牛前去紫霄宮。
紫霄宮在天外玉京山上,玉京山高萬丈,延綿不可見其盡頭,乃三界第一山,為萬山之宗,紫霄宮就聳立在玉京山頂。宮殿外充斥著無邊無際的混沌之氣,其中蘊含有滅世神雷、玄天業火,等閒仙人不可入之。太清騎青牛到山下,正巧昊天大帝同西王母從紫霄宮中下山來,三人各自見禮。
昊天大帝同西王母當年乃是鴻鈞座下道童,封神戰前立天庭,兩人被欽點下界管理,此時各自已是位高權重,時常會撿空閒回來拜見鴻鈞。
昊天大帝看了一眼在青牛上昏睡的杜珣,低聲道:“道祖已在宮中相候。”
太清道:“好。”他眼睛微微眯起來,道:“你們可知老師發話讓杜珣過來,究竟所為何事呢?”
昊天搖搖頭:“道祖為事,我等不敢揣度。”
太清連忙把嘴閉起來。道祖雖然天性淡泊,億萬年來深居紫霄宮中,但人家凡間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道祖大人的性格多少有點點,那個,這麼多年恐怕也改不過來。話還是少說一些。
太清正想著,從山上傳下來一道依舊非常威嚴的聲音:“太清來了?快上來罷。”
“是。”太清忙應答,向昊天西王母作別,牽著青牛往山上去。
紫霄宮門口自有道童前來迎接。因杜珣仍在沉睡,抱著又不雅,太清就讓青牛馱著他進到殿中。大殿正中懸垂著一道橫隔前後的紗簾,紗簾呈紫色,隱隱約約看不清裡面。太清就在紗簾前停住腳步,將杜珣抱下來,讓他盤腿坐著,向簾後行禮道:“學生太清,向老師請安。”
“恩。”
簾子後傳來鴻鈞的聲音。聲音慵懶,好像剛剛睡醒一般,不過道祖是不是每天要睡個午覺這種事情可不是太清敢猜的,他斂眉垂目,十分乖順。要說他在眾仙面前的飄逸啊逍遙啊或者莊重啊威嚴啊全都不見了。乖得像個幼兒園裡見到老師的小娃娃。
鴻鈞道:“也勞你了。喝杯茶再走吧。”旁邊有仙童捧上仙茶過來,太清惶恐接了,小小口飲下,道祖的茶與他們的茶又有不同,一口水便能增人千年法力,太清乃是聖人,幾千年法力也不放在眼裡,若是拿給那些天仙,依然能夠引起大爭奪。
飲了仙茶,鴻鈞道:“你先退下吧。杜珣好了,我自然會讓他回去。”
太清忙道:“是。”他嚥了口口水,又道:“老師,玄禎這孩子……與我等都有大因果,望老師……”
鴻鈞道:“怎麼,怕我對他怎麼樣啊?”
太清道:“不敢不敢,老師說笑了。”
鴻鈞在紫紗簾後揮了揮手:“去吧。”
太清又作一揖,退出了紫霄宮。宮門應聲闔上。
鴻鈞在紗簾後望著關起來的大門笑了笑,隨後紗簾忽然掀開來,露出後邊半躺在一個軟榻上的鴻鈞。道祖鴻鈞一身玄黑色道袍,一頭長長烏髮披在腦後,墨黑墨黑得彷彿黑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