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罷!”
我唰的一聲站起,面色不悅,冷笑道:“嶽卿家你這麼急於將朕趕回去,不會是真的如同某些人所言,對朕心有怨恨,想要陣前倒戈吧?”
他看著我的目光,漸漸的變得些許黯淡,隨即扭過頭去,看著堂外的孤星冷月,背對著我,低聲說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陛下既疑心臣,不若派它人前來領兵,許臣歸耕鄉里……”
我看著他的背影,清紫色的月光,灑在他肩頭,枯葉在夜中飄過,心中滿滿的話,卻半句也說不出來。
過了半晌,才低聲道:“你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
卻聽得他自嘲的笑了一笑,亦淡淡的答道:“陛下亦知,臣不是那個意思!”
我抬腳,走出堂外,走到他身旁,院中僅有一株參天古樹,再無其他。
樹身甚大,四五個人方能合抱,樹枝上的葉子,都已經落得差不多了,僅有兩三片,還在拼死抵抗秋風的掃蕩。
他沒有挪動腳步,更未扭頭過來看我。
只我在月下,看著他的側影。
剛毅,硬朗之至,稜角萬分清晰。只是微蹙的眉頭,自從我見他,到現在,始終不曾展開過。
看了他一陣,在心中嘆了口氣,低聲道:“你未婚妻的事情,朕絕非有意搞成那樣的……”
他的喉頭動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我甚至有些萬分艱難的開口,聲音也有些枯澀:“你……你若想要,朕再幫你找一個好的……”
他轉身而去,聽得見靴子撞擊青石板地所發出的踢踏的腳步聲。
直到他的影子,消失在夜色中,才聽見他的聲音遠遠的傳來:“不必了!”
回到房中,睡下。
朦朦朧朧之中,似乎有一張粗糙的大手,在摸著我的腦袋。
很熟悉的感覺,甚至有著熟悉的氣味。
夢中,見到他的影子,始終縈繞在身邊,卻一瞬間又離得遙遠無比。
我喃喃的開口,問他,可我還是愛你,只愛你,怎麼辦?鵬舉,你說,怎麼辦?
卻一瞬間,那影子變成了皇后披頭散髮,太子瘋瘋傻傻,甚至連那一年,被我腰斬於市的嬰兒老嫗的臉,混合在一起,猙獰萬分,將我拉入萬丈深淵,在急劇下墮的過程中,衣角猛然被人拉住,抬頭,卻是他好看的眉微微皺起,一手扣著峭壁上微凸的岩石,一手拉著我。
我再次掰開他的手,對他慘淡一笑: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將會是流傳千古的英雄名將,我只不過是個亡國滅種的昏君……
跌入崖底,死在我手上的人,敵人,無辜之人,牽連之人,他們的頭顱齊齊向我撲來,張開嘴,將我的骨肉吞入口中,咀嚼撕咬。
我滿頭冷汗,在心中告訴自己,這是夢,因為這個夢,全然不合常理,更不合邏輯。
醒過來,在夢魘中醒過來!
深深的吸了兩口氣,一聲大喝,往日都能睜開眼睛。
這次,睜開眼睛,卻是更恐怖的夢境。
竟是一個同我一模一樣面孔的人,對著我,嘴角流血,慘淡的笑:“我的身體,你用的如何,你殺了我妻,害了我兒……”
卻聽得一人的聲音猛然闖入,大聲喚我:“陛下!陛下!”
更有一股大力拉著我,將我從這夢魘中脫離。
我睜開眼,卻看見面前一張萬分擔憂的臉,可有些驚慌失措的眼:“陛下,陛下!快些醒來!”
吸了兩口氣,卻未坐起,環顧四周,堂內並無其它人,再次皺眉將站在我床前,扯住我還在晃的人上下打量,有些不悅的說道:“光世,你半夜三更的,跑到朕床前,想幹什麼?”
劉光世也未回答我的話,只伸出袖子,將我額頭上的汗胡亂擦了擦,又在我床邊,找出衣衫,想要幫我套上,只是他似乎萬分慌亂的樣子,手腳還比不上最生澀的小太監來的熟練。
我更是萬分不滿,將他的手開啟,自己掀了被子,披上中衣,一面穿鞋子,一面問道:“到底出什麼事情了,半夜三更的,朕的侍衛是怎麼把你放進來的?”
劉光世卻看著我,愣了片刻,沒說話。
我皺眉,更有些不悅,他那眼神,我可是見到過。平日跟他一起出去,見個稍微有點姿色的女人,也是這種神情。
我哼了一聲,怒道:“看什麼看?別瞎打主意!”
劉光世回過神來,笑了一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說道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