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用溼巾捂臉,個個頭暈眼花,心跳過速,月季早無力再支撐,大家都得到山的另一面來風處,十幾個人屏氣輪流衝入煙中,推下木桶。
又過了段時間,潮溼的草木被酒精點燃的火焰烘烤得幹了,有的終於燒了起來,火勢更大,烘烤了更多的草木……谷口的煙霧也升騰到了山頂,張允錚等人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了,只好離開谷口山崖,迎著北風,登山逃離。咳嗽著走了半個時辰,才重回了完全清新的空氣中。
大家跌坐在地上,都大口喘息。月季笑起來:“成了!我們成了!” 他轟然倒地,可過了片刻,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往回走?”
張允錚皺眉:“那邊煙大,你回去幹嗎?”
月季說:“酒還剩下了許多呀!”
其他人也紛紛說:“是呀,剩了有兩百多罐哪!”
“對,聽說酒罐的酒好喝,我就撿著木頭的先扔下去了。你看我多聰明……”
“你竟然存了私心?!”
“什麼私心?!就是先後好不好!你看,我對了吧,現在有好酒喝了!”
“原來被公子管著,沒法喝,這次我要喝個夠!”
“別光自己喝,我得帶著去跟府裡的人喝,好好顯擺一下……”
“就是呀!”
張允錚咳了一下,說道:“你們要穩重!日後在那些人面前,可別太得意了……”可是說完,他也咧了下嘴,腦子裡想著是怎麼回京向心愛的小騙子吹噓一下如何輕而易舉,自己不傷一人,完成了這個任務。
崖上的人們尚且無法呼吸,下面山谷裡的人可知多麼痛苦。
賀多咳嗽著,早下了馬,在地上匍匐爬行,才能避開濃煙,勉強喘息。可是馬匹高大,正好在煙霧中,就是趴下,也無法躲開濃煙。他的周圍都是驚馬的狂嘶,賀多向山壁處四腳著地爬去,一路還要躲開狂嘯奔跑的馬匹。他看到兵士們有的被煙燻得昏厥窒息,有的倒在地上被馬踏人踩而死,賀多氣得發抖:他真後悔死了!真該讓人先把谷口那幾個毛賊殺光再進谷!誰能想到那麼幾個人,會幹出這麼大的壞事!
賀多終於爬到了山崖下,他的前後左右,全是軍士,都被燻得灰頭土臉。他們躲閃著馬蹄,爬過人和馬匹的屍體,快到谷口時,一陣極濃的煙霧滾過,賀多一陣暈眩,險些倒地,前面的護衛回頭拖著他,他才能繼續前行。到了谷口前,他隨著倖存的兵士們手腳並用地爬上了石堆,手掌被犀利的石塊稜角劃得鮮血淋漓,可他顧不上這些了,一出了山谷就跌跌撞撞地向旁邊跑,遠遠地逃開從谷口吐出的團團黑煙。
等到他終於能停下喘息時,賀多抬頭看,發現從山谷裡逃出的兵士三三兩兩地奔來,都是丟盔卸甲,拼命地咳嗽。有人過來報告,山崖塌落前,先鋒部隊過了三千餘騎兵,可是山崖轟然塌下後,谷裡就只出來了幾百匹馬,有的還在過谷口的碎石帶時扭壞了腳踝。
賀多悲憤交加,加上方才死裡逃生的經歷,雙腿顫抖,只能跌坐在地。他讓人儘快召集殘兵:南人設了這個圈套,就是為了讓那些往這邊來的軍隊能佔上風,他要趕快聚集軍隊。
真正濃烈的黑煙其實也就持續了三個時辰,然後就成了夾雜著灰燼的白色煙霧,可是已經將山谷變成了一條人馬死屍層疊的屍谷。這路大軍有十三四萬人,但等到賀多讓人將從山谷中逃出的兵士統計成數,剩下七萬多人,只有半數,其中還有許多人受了傷,不是被馬踢斷了胳膊,就是摔到了腿什麼的,能戰鬥的也就三萬左右。
三萬人!賀多恨得要發瘋了。他讓人把隨著先鋒出了谷的嚮導活活剮了!讓他把大軍帶入了伏擊圈!
然後,他考慮是否後撤。
這山谷他是不想再走一次了,如果入谷,那些人接著在裡面放火放煙,自己的兵士就別想活了。如果往北方去,就要繞個大遠,還不知道這山裡在哪裡又有了這種埋伏,後撤其實很危險,開弓哪有回頭箭,出師必捷,不然就是個死!況且,這能戰的三萬人也不可小覷!能從最險惡的環境下逃出來,就是精銳中的精銳。前面就是平原了,雖然馬匹已經大多損失,可是北戎兵士驍勇善戰,就是三千匹馬,三萬人,憑著一當十的軍力,也同樣可以對付對方臨時湊在一起的烏合之眾。他如果動作迅速,儘快到平原地區,就有勝算的機會!那時傳信讓吐谷可汗帶著二十幾萬人南下接應他,兩軍會合,還是可以直搗龍城!
賀多整頓了部隊,向平原進發。現在他最擔心的是糧草,這附近沒有幾個村子,就是有,裡面也空空如野。賀多讓受傷的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