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文昭嚴肅地說:“侯爺,我軍的實力堪憂,能戰之兵不過十五萬,其中精銳不超五萬,騎兵更是稀少,當不到一萬。若是北戎兵力超過二十萬,又多是騎兵,我軍毫無勝算。此時該找人在邊境通告民眾,大戰降臨,我軍不敵,讓百姓及早南撤。”
鎮北侯搖頭:“我沈家軍駐此地有百年多,從不言不敵,則可未戰而怯?!自古文死諫武死戰,如果北戎進犯,我們沈家軍必然拼殺至死!”
季文昭嚴厲地說:“侯爺!我季文昭別的不敢誇口,博弈上該算是此時世上第一人!棋盤廝殺猶如戰場,我自詡深諳兵道:搏命死戰從來不是目的,最終的勝利才是!若是後退能讓我軍取勝,那麼開戰時就必須先後退!”
鎮北侯被季文昭鎮住了,皺眉說:“你方才說我軍無勝算,既然必敗,就要死戰。”
季文昭搖頭說:“若是與北戎之師死拼,必然一敗,但若依從我的戰略,先不戰後退,就還有可勝之機。”
沈堅打圓場道:“季軍師說的有理,若是沈家軍完了,內地就再無抵抗之師,北戎一鼓作氣而來,我軍先回避一下,儲存實力,以圖再戰,也是可行的。”
鎮北侯皺著眉對季文昭說:“季軍師雖能幹,可畢竟沒有真的打過仗。”
季文昭躬了下身說:“侯爺,打仗要靠您和沈家軍,我只是出謀劃策。倘若北戎集結兵力,多至四五十餘萬,鐵騎集中,在其過境之時,決不可擋其鋒芒!否則的話,沈家軍必然遭受慘重損失。面臨強敵,若想取勝,就必須先退守,死據城鎮,墮其士氣,消耗其兵力,以期日後反攻。侯爺,請馬上調配兵力,以便能及時撤退。”
鎮北侯擰眉沉思,良久後才說:“先多多打探北戎情形,如果北戎真的勢大兵盛,我們再議。”算是留了個活口。
季文昭暗鬆口氣,又說了些軍務,才與沈堅一同離開了主廳。兩個人到了沈堅的偏廳,嚴氏埋頭在一大堆紙中,門外坐著張丁。
季文昭小聲地問嚴氏道:“你該做的都做了嗎?”
嚴氏點頭:“我還要去收一下尾,總想再看看。”
季文昭點頭,低聲說:“按說我們準備得差不多了,可是敵我力量如此懸殊,我總覺不安,畢竟,這不是必勝之局。”
沈堅低聲笑:“哪裡有百分百的把握?到時候,還是要拼命的。”
嚴氏點頭說:“肯定是要拼的,我會和你一起拼。”
沈堅皺眉,剛要說話,嚴氏道:“我要再去那片山區,請沈將軍帶人隨行,大約要十幾天。”
沈堅也知道他現在管理著中軍,如果他一個勁兒地往城外跑,不僅會耽誤軍隊的日常管理,還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季文昭已經是首席謀士,他要是再長時間離開,也不合適。倒是嚴氏這個不起眼的幕僚軍師,很適合做些隱蔽的事。只能依了嚴氏,給沈毅送信。
嚴氏不久就再次與沈毅的兵士一同進入那片山區,在那山樑上做了最後的佈置。
雖然她在山上住了十幾天,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讓人做了,可總覺得不夠。但是她已不能再多花時間了,必須回城。他們離開時,天色將晚,北方的天空忽然飄下了幾朵雪花,冬日降臨。
然後不過半月,就下了一場大雪,雖然雪後有幾天小暖的日子,雪都化了,可是緊接著就寒風凜冽,比往年都冰冷刺骨。
邊境上,沈家軍的兵士們開始告訴百姓們南遷。因是臨邊界,常有戰亂,民風彪悍,許多人以打獵為生。這一帶的民眾已經與沈家軍休慼相關過百年,這是頭一次聽說戰事將臨,沈家軍讓百姓往南方去避風頭,民眾非常不解,有人大罵兵士們孬種,也有人糾集青壯,組成民勇,要保護自己的村落。可也有些膽小的平民開始離家往南走了。
遙遠的南方,卻有人零零落落地往北方行進。張允銘將一些訓練好的義兵,分成小隊先行。自己指揮兩萬人開始打包各種武器,籌備車馬,就等著邊境一旦開打,他就打著抗敵的旗號前往京城。平遠侯佈置的幾條聯絡路線,哨卡也已經全部到位。訓練出的上百信鴿,已經被帶往邊關和酒窖處。
在酒窖附近的山谷外,聚集了一大堆人伸著脖子看山谷的南出口,這些人中就有老道士和小道士。
老道士把煉出來的東西都交給張允錚了,張允錚小打小鬧地在野地放了幾次炮仗,就說要在山崖上試試,讓人在山壁上打了孔,然後把谷口左右都把守了,不許人們靠近。張允錚自己上了崖,把捆好的小筒塞入了洞中,點了火捻,用輕功飛跑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