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輕功不那麼好,可是一跳攀上牆頭,引體向上,輕鬆地就上了牆,然後他就坐在牆上,拿了小石子,一下下地敲開了燈的窗戶。
丁內侍聽見聲音,忙披衣起身,心頭亂跳地出了屋門,到了院子裡,在冬日的月光下他仰頭看向牆上的月季,雖然有些面容模糊,但是他馬上就知道這是月季。丁內侍只覺兩眼立刻溼潤了,月季是他這輩子唯一的朋友,一個與他平等相交的人。他闖入了自己的生活,胡亂地講了無數的鬼故事,然後就忽然消失了。現在他突然回來了,丁內侍半張了嘴,無措地站著,像是傻了。
月季低聲一笑,從牆上忽地跳了下來,落到丁內侍面前,丁內侍嚇得後退了一步。月季笑著對丁內侍說:“哈!小丁子!你怕了吧?你看看我,現在可厲害了!來,摸摸我的胳膊,鐵打的大疙瘩!我那位公子每天讓我舉百斤的石鎖幾百次呀!我可苦死了!每天都在想你呀!現在也沒人給我端水,沒人給我做飯了!讓別人遞個勺也得央求半天呀,還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好呀,真的像在天堂一樣!我可盼著哪天再和你一塊兒住著……”邊說,他邊拉了木然的丁內侍往屋裡走。
丁內侍進了屋,才回過點兒神兒,忙點燈,進裡屋去叫四皇子。四皇子也已經醒了,坐在床上。丁內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小聲對四皇子說:“是月季。”四皇子忙穿了外衣,與丁內侍到了外廳。
月季正經了些,向四皇子行了禮,把背上的包裹解下來給了四皇子,說道:“這是些南方的乾貨,是我家公子送給殿下的。”
四皇子示意丁內侍接了,問道:“你家公子有什麼信嗎?
月季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看了丁內侍一眼,笑著說:“我……我們就是路過……來問個好……”
四皇子明白了,敢情月季是來看丁內侍的!他多少有些失望——他心裡秘密地期待也許有蘇婉孃的信什麼的。他暗歎後隨意地問:“你們要去哪裡?”
月季謹慎地說:“沿海向北。”
四皇子知道是往邊關那邊運東西,就點頭說:“好,你們說話吧,我去睡了。”黯然地回了裡屋。
月季笑眯眯地問丁內侍:“你有吃的嗎?”丁內侍忙結巴著說:“有……有……”剛要出去,可又停下,小心地看了看裡屋的門。
四皇子在裡屋躺下,聽著外間丁內侍對月季小聲說:“你隨我……去客廳……”月季應了,兩個人出門,外面一片安靜。
四皇子卻睡不著了,翻來覆去。按照沈汶的估算,北戎一年後就會進犯,氣勢洶洶。只有一年時間了,不知道各地準備得怎麼樣了……他難得感到焦躁,可除了被困在此地,他也沒法幹什麼。
月季隨丁內侍去了客廳,丁內侍跑去廚房,給月季做了面,知道月季飯量大,下了有一斤面,放了臘肉,窩了兩個雞蛋,還點了香油,與給四皇子的一個水準,當然他是不會告訴別人的。
月季高高興興地吃了,其間也沒停了說話,又給丁內侍講了兩個鬼故事。冬日深夜,守著盞孤燈,見月季的兩眼放出詭異的光來,丁內侍嚇得一個勁兒眨眼,讓月季很有成就感。
到了後半夜,月季吃飽喝足了,打著嗝對丁內侍說:“小丁子,謝謝你啦!我就說嘛,你是天下最好的人!”又胡扯了幾句,月季說:“我得走了,下次回來再給你講故事。”
丁內侍不能說什麼,就陪著月季到了院子裡。他們那時在一起時,丁內侍常常沉默,月季早就習慣自話自說,沒覺得丁內侍有什麼異常。
臨去爬牆,月季拍了拍丁內侍的肩:“小丁子!你怎麼還這麼瘦?平時要多吃些!”丁內侍木著臉,不說什麼,月季笑:“你還是那麼呆呀!”然後飛身一躍,上了牆頭,又回頭揮了下手,跳下牆去消失了。
丁內侍看著高牆,半晌後才哽咽著說:“誰……誰呆……”他平時伶俐萬分,誰曾說他呆了?
過了十五,嚴三官人和夫人先動身回酒窖了,嚴二官人也帶著一隊興奮的學子告別書院啟程。
施和霖背了包裹也加入了嚴二官人的隊伍,蘇傳雅一臉不快地來送他:“師傅偏心!怎麼能扔下我?”
施和霖嘆氣:“你這裡有人照顧,我現在又惦記你師哥了,他過去沒自己單過過,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我得去看看他。”
蘇傳雅說:“師傅不是怕冷嗎?幹嗎要去邊關?”
施和霖回答:“這不開春了嗎?真到了冬天我就回來。”
蘇傳雅本來也要去邊關,可是被夫子以為是想借機退學,又捱了戒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