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抄起酒罐,又羞又憤地上了車,落荒出城。
四皇子和蘇婉娘從一個小廝嘴裡問到了書院的位置,就離開了季宅,往書院走去。
嚴敬建立的嚴氏書院坐落在一處平緩的坡地上,樹林掩映著幾排白牆青瓦的屋宇,石子小路蜿蜒在林木閣樓間,環境清雅怡人。有人說這個書院高中之士層出,各方學子趨之若鶩,與這裡的上等風水有關。
四皇子洗沐後穿了季文昭的一套便服,而蘇婉娘又梳回了女孩子的頭飾,雖然也是平常衣服,但是她容顏美麗絕倫,走在這山景中,如仙女下凡,四皇子淪為陪襯。
路上零星走著年輕的白衣學子,許多人在十四五歲上下,見到蘇婉娘都不由得側目,接著就臉紅脖子紅起來,有的腳步就停下呆立,有的還多少有些自傲,還能繼續邁開步子,可步履變得很慢。
蘇婉娘發現了,只好低著頭,哪兒也不敢看了。
四皇子低聲說:“沒事兒,他們都是孩子。”
蘇婉娘側目看四皇子:“你才多大?”
四皇子嘆氣:“我怎麼覺得我比他們大好多,像是個老人了。”
蘇婉娘小聲說:“別未老先衰!你看我們小姐,天天跟孩子一樣。”
四皇子搖頭:“她真把大家都騙慘了。”他想問蘇婉娘是不是怕沈汶,可這麼公開的地方,他沒有問。
蘇婉娘抿嘴一笑,也不多說什麼。
四皇子看著那些學生,小聲說:“我真羨慕他們,哪天我也能來這裡學習就好了。”
蘇婉娘自從和沈汶在一起後,就深覺皇宮不是人待的地方,悄聲回答:“等事情辦好了,你就來唄。”
四皇子微笑著看蘇婉娘:“你喜歡來這裡嗎?”
蘇婉娘很正經地說:“我弟弟在這裡讀書,我自然是要來的。”
四皇子又一笑,溫聲道:“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惦記我才要來的,看來,我想多了。”
蘇婉娘臉一紅,小聲說:“我還以為你是在邀請我,看來,我想多了。”
四皇子笑起來:“人所謂心心相印,也不過如此吧?”
蘇婉娘小聲說:“人所謂厚臉皮,也不過如此。”
四皇子靠近蘇婉娘,輕聲說:“這算什麼厚臉皮?等我們上了路,你又扮成個婦人,我就自稱是你的夫君好不好?我們是成親了十幾年的夫婦,一起逃難,不然,路上有人打你的主意怎麼辦?我來給你當擋箭牌,你是不是該謝謝我?蘇娘子?或者是,蔣娘子?”
蘇婉娘終於臉通紅了,剛要嬌斥一下四皇子的大膽,四皇子卻嘆了口氣說:“蔣娘子……如果我母親沒有入宮,現在就是個中年的婦人,會不會被稱為蔣娘子?”
蘇婉娘知道四皇子傷感,想了一會兒,嘆道:“人生反正是個苦字,要麼心苦,要麼身苦。我寧願選身苦,嫁入平常人家,就是遇到災年,無以為生,與夫君相偕逃難,也好過嫁到高門裡,和一群女子爭奪丈夫。”弄不好還被毒死了。
四皇子點頭說:“那你算是選對人了,我家境平常,萬一逃難,定是和你在一起的。你看,我們現在不就是這樣嗎?”
蘇婉娘抬手掐了四皇子的胳膊一下:“厚臉皮。”
四皇子不看蘇婉娘,說道:“我不用挽袖子,但可以告訴你,那地方肯定是青了。你一點都不歉疚嗎?”
蘇婉娘低頭笑:“我原來還以為我弟弟最會耍賴……”
兩個人在眾學子頻頻地注目中低聲談笑著,沿著小徑往書院的主體建築群走去。
一座兩層樓房的大門上懸著“悅書樓”橫匾,黑底金字,可是已經有些陳舊了。門內外學子們進進出出,自然又都瞥蘇婉娘。
蘇婉娘低聲說:“我們還是別進去了,下回,我戴上面紗。”
四皇子揹著手說:“別怕,跟著我,沒人敢說什麼。”他背手挺胸,不用裝瘸,邁開步子格外自豪,帶著貴氣,竟然將周圍年輕的學子們都鎮住,覺得他是個大人物,對他身邊的絕色美女自然也不敢冒犯。
蘇婉娘走在四皇子半步之後,側目看到一向溫和的四皇子竟然也能擺出這樣昂然的姿態,不禁低頭微笑,深覺自己未來的夫君很有派頭。
悅書樓上的一間屋子裡,六個人正在密談,除了一個頭發和鬍子都白了的長者,其他人都是四十上下的中年人。這長者正是嚴敬,他消瘦的臉上皺紋深刻,像是個苦修之人,為人不苟言笑,特別認真嚴謹。
一個人正說道:“……現如今,兵部管理武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