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房……”
四公主就是再驕悍,此時也臉紅了。其實,現在,財富已經不是她的第一目標,她現在最想要的,是張大公子這個人。
平生,她頭一次覺得自己竟然能這麼無奈,想要的,居然得不到!她的生身母親是皇后,一直是要什麼有什麼,從小趾高氣揚,得意洋洋。雖然破了相,雖然母親廢了後位,但內心的驕蠻已經形成,無法脫胎換骨再讓自己低了身段。好在哥哥是太子,在宮裡,她若是鬧起來,總還是能得勝。她其實經常慶幸自己的霸道性子,那些下賤的奴才們不敢輕易惹她。
可現在,那個唇邊帶著灑然微笑的青年,讓她深覺無力。她無數遍默誦那首過去知道卻毫無所感的詩:“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那個人,只輕易一笑就讓她徹夜反側,的確足風流……可他卻跳入水中,避開她,選擇了那個賤人!……四公主羞怒難當,她不能放棄!無論如何,要得到這個人!她低聲說:“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把身體給了你,我這輩子,就完了吧!豁出去了!
太子聽出了韋莊這首詞,心中很覺不吉:詩的結尾是“縱被無情棄,不能羞”。難道這事最後是四公主要被無情地拋棄嗎?
太子覺得四公主是喜歡上張大公子了,不禁皺眉:女生外嚮,如果日後她投靠了張大公子,自己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由得說道:“四皇妹,你如果嫁入平遠侯府,不要忘了,只有本宮還是太子,你才能高枕無憂。”
四公主忙說:“太子哥哥,你放心。我們是兄妹,如果沒有你的支撐,我怎麼可能挺得起腰來?我一定會一直幫助你的!”
聽到四公主這句話,太子終於有些猶豫了:“你真想好了嗎?這是你的終生。要不,就答應舅舅,嫁給他兒子吧。”
四公主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那個噁心的賈公子!他碰了我,我恨不能宰了他!我寧可……”我寧可把我自己給張大公子!
所以最後是四公主更堅決:“太子哥哥,就這麼定了吧!我聽說平遠侯要求進宮,父皇沒有見,因為那個賤人還沒有及笄。可她再有一兩個月就及笄了!不能等了!如果那個賤人真的一口咬定她救了張大公子,平遠侯那邊也堅持求娶,父皇就會應允了!”想到五公主要嫁給張大公子,四公主急得臉色驟紅,切齒道:“決不能!決不能讓她嫁給張大公子!”
太子也點頭:“是不能讓她嫁入平遠侯府。”那麼大的財富……三皇子……他們已經一起吃飯慶賀了……他下了決心:“就這樣吧!”
四公主心中湧起恐懼也湧起希翼,喃喃地說:“就這樣吧。”
……
張允銘自從出了府,就像是被關久了的犯人剛被放出來,天天不著家地在外面逛,今天詩會,明日觀弈閣,後天宴請舊友……大夏天的,還出城野遊,划船野餐,瘋了一樣地玩。
月後一天的午後,張大公子和幾個人在一處酒樓品酒吟詩後,表情心滿意足地帶著三個小廝出了酒樓,步履有些醉態,手中搖著一把扇子。他今天沒有和那個時常跟在他身邊的堂弟在一起,身邊的小廝也吊兒郎當,沒什麼精神。大概他有些醉,也沒有騎馬,一個小廝牽著馬,四個人溜溜達達地往平遠侯府方向走。遠遠地,有些平民往來,但是他們周圍沒什麼人。
迎面走來了七八個大漢,張大公子醉笑著讓到一邊,幾個大漢錯身間手裡匕首一亮,兩個人夾住張大公子,匕首就頂在了張大公子的背上,低聲說:“老實些!”
張允銘馬上嚇醒了的樣了,手裡的扇子合了,結巴說:“你們……是……是舍馬……什麼人?我……我是……平遠侯的……大公子……我家有……有錢……”
其他人也抓住了他身後的三個小廝,一個人接了馬韁繩。兩個架著張大公子的人說:“跟我們走!”
張大公子慌張:“幹……幹什麼……”握著扇子的手抖得不行。
對方只說:“你要是亂喊亂叫,就是個死!”用匕首尖戳了戳張大公子的背,張大公子嚇得叫起來:“別呀……我……不……不叫。”手拿著扇子使勁顫動。
這隊人到街口處拐了個彎,有認識張大公子的人與張大公子打招呼,張大公子神色倉皇地點頭,兩個緊緊架著他的人笑著說:“我家公子喝醉了,腦子有點不清楚。”
人們覺得有些怪:大白天的也不該喝成這個樣子。但見那些大漢兇悍的樣子,想起平遠侯是武將,自然就不去深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