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允錚覺得自己少見地平靜寬和,將韁繩遞給沈汶,也去牽了匹牲口騎了,跟著沈汶遛達。
沈汶按照張允錚說的,很快就掌握了平衡,驢又走的不快,她覺得完全可以駕馭。
周圍安靜,兩個人的蹄聲摻雜在一起,沈汶忽然覺得很快樂,一種安心的快樂,雖然自己騎得小心翼翼,但是張允錚就這麼沉默地跟著自己,這其中的溫情簡直如夜色般瀰漫了。
騎了一會兒,沈汶回到了營地外,從鞍上動作笨拙地下來,把韁繩遞給了後面走過來的張允錚,小聲說:“謝謝你了。”
張允錚接過韁繩,停了片刻,說:“你得多練練!不然跟只小笨豬一樣。”
沈汶一下子笑了,她拉著腔兒說:“我又不屬豬。”
張允錚小聲說:“怎麼可能?明明是隻小豬樣!”
沈汶撅嘴:“那我不騎了!”
張允錚威脅道:“不騎就會變成大笨豬!大得比馬車還大,我們沒法走了……”
沈汶吃吃笑,張允錚忽然問:“你什麼時候認識的段增和蘇傳雅?”
沈汶笑著說:“當然比你早!”
張允錚立眉:“怎麼可能?!我在太子還是大皇子的時候就認識你了!”
沈汶悄聲說:“那時,婉娘姐姐已經和我在一起了,自然就認識小雅了。冬狩時,那個安眠香餅,就是段郎中做的。”
張允錚聽張允銘講過冬狩時發生的事,當時特別遺憾自己沒有去。現在知道沈汶那麼早就認識段增了,心裡很不是滋味,語氣惡劣地說:“狐朋狗友……不對,豬的朋友都是豬……”
沈汶聽出張允錚的酸意,在月光下對張允錚笑了,膩著聲音說:“可我最好的朋友是你呀!”
張允錚看著沈汶的笑容片刻無語,然後才說:“好吧,養幾隻豬也不錯……”
沈汶笑個不停,兩個人回了營地。
後面的日子就是這樣,沈汶晚上去騎驢,白天坐在車裡打盹。張允錚總要說些壞話,但是每天晚上都陪著她。
等接近嚴氏的家鄉時,學騎牲口的幾個人倒都能騎了,段增和嚴氏能穩穩當當地騎上一天,蘇傳雅最小,反而學得最快,騎得最好。四皇子也重新拾起了當年的技術,甚至能快騎一段,常讓段增大喊“不要顯擺,別摔下來”。
沈汶在要領上完全過關,只是該多加練習,可是她抹不開面子告訴大家,還是躲在車裡,和蘇婉娘作伴。
這一行人中表現得最快樂的是蘇傳雅。他才十一二歲,正是青少年。由於父母早亡而過早地懂事,沒有過這麼快樂輕鬆的時光。每天一早起來,就笑得合不攏嘴,雖然一開始騎驢很痛,可後來騎得好了,他的生活裡就全是歡樂了。如果這種晴朗裡有任何陰影,就是他每次去找沈汶展示自己的騎藝時,那個張允錚總是板著臉在旁邊,對他居高臨下地冷嘲熱諷,十分看不起他的樣子!不過沒關係,這個張允錚一看就沒有什麼文采,一點也不文雅,等自己長大了,當了文官,自然能把他秒殺!
其他快樂的人,四皇子和段增該是並列第二名,不分上下。段增唸叨了這麼多年要出來行走,真的出來了,只覺天高地闊,跟自己想象的一樣。他走在路上,如果見到路邊什麼乾枯藥草,還會從牲口上下來挖出,不久就攢了一大馱枯草一樣的東西放在車頂上,弄得張允錚每次一跟他鬥嘴,就威脅把這些東西給他扔了。
四皇子表現快樂的模式很平靜,只是臉上總帶著微笑,說話溫言和語,簡直文明得不得了,特別有涵養。讓蘇婉娘覺得這一行人中,最需要保護的不是自己的皮實搗蛋的弟弟,而是四皇子。每天四皇子的飲食更衣,都得蘇婉娘去搭把手。這裡的女子中,只有蘇婉娘一個人是丫鬟,所以去照顧四皇子顯得理所當然。四皇子的忸怩和禮貌中,總透著種當仁不讓的勁兒,讓沈汶私下嫉妒得牙根癢癢的。
離開京城漸遠,食物越來越貴。京城是物流集中的所在,其他地方就沒有那麼豐盛的支援。好在張允錚備的乾糧很可口,大家還沒有在吃食上感到艱難。
他們這行人太惹眼,所以平時都不進城鎮,多在城外宿營,有時讓人去城中採買物品。這天,他們正從一個城邊經過,就見大路上擠滿了人,他們的車隊根本過不去。
平常,路上也有許多流民,但是像這樣站滿了人,他們還從來沒有遇見過。一行人只好等在一邊,玉蘭就去打聽。不久,玉蘭跑了回來,說道:“這是百姓送別魯太守。”
張允錚段增施和霖和四皇子幾個男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