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汶以為四皇子只是在回答以前問他的問題,就說道:“你沒失去什麼。我們可以去島上,從一開始,就定下規矩:從眾議,凡事先經民議,再做定奪。反正一開始人不會多,還多是沈家軍的兵將,該是好管理。”
四皇子問:“你想當女皇嗎?”
沈汶捂嘴咯咯笑起來:“你說什麼呀!”
張允錚一呲牙:“她當什麼女皇?當吃皇還差不多……”
沈汶笑著說:“沒有人當什麼皇帝,大家選出個總督,有個任期,然後大家再選。這樣,權力的更迭就會由多人做主,和平轉移。即使落選,日後還可以再回來當政,能避免改朝換代的血腥。法制部門是獨立的,與軍隊一起保護這個制度。”
四皇子思索著:“如果軍中有人想以武力上位……”
張允錚握拳說:“那也得看看他能不能!”
沈汶說:“這就是人少的好處。只要多數人認可這個制度,少數人就無法成了氣候。”
見四皇子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張允錚不想多說了,就對沈汶說:“我們在海邊時,碰上個小子,周掌櫃說他家的船好。”
沈汶說:“你去海邊了?那我也去看看。”白天不方便,現在天黑了,正好可以去。
張允錚馬上豎了眉毛:“你一個人瞎溜達什麼?”
沈汶對著張允錚一笑,自己出去換衣服去了。張允錚馬上跟著她到了院子裡,等著沈汶再出來,陪著她去了海邊。
施和霖說:“我得去弄些熱水來。”也出去了。
屋裡就剩下了四皇子和蘇婉娘,四皇子在蘇婉娘面前嘆氣,低聲說:“今天如果不是施郎中和張小哥,大概我得捱打。娘子,你的夫君如果是一介百姓,大概是要受人欺負的。”
蘇婉娘嘆氣:“百姓會受欺負,當了官也一樣朝不保夕。我父親廉潔不黨,不還是被殺害在了獄中?若是這個世道拿人不當人,好人都不會有好日子的。這事一過,我們就同小姐去那個島上,也許會苦點兒,但我想就不會有這些煩人的事了。”
四皇子無奈地點頭說:“但願那裡真的像你家小姐說的那樣,沒有強權,公平合理。”
蘇婉娘堅定地說:“當然是該那樣的。我家小姐說的,都會實現的。”
四皇子很嫉妒蘇婉娘這麼信任沈汶,有些沮喪。按理說,他跟著蘇婉娘這麼一路,兩個人已經十分親近,可他現在得隴望蜀,想當蘇婉娘心中唯一一人,又剛剛被打擊過,心理脆弱。
沈汶與張允錚很快就到了海邊。天已經黑了,海邊沒有人,只有遠處停泊的漁船上有幾盞燈光。天幕上,星斗初現,海水一聲聲地拍打著沙灘,特別適合談情說愛。
兩個人都有些羞澀。他們這一路,身邊總是有人,到了邊關更是在大哥二哥的眼皮下。離開邊關,季文昭嚴氏不在,也有施和霖在看著,怎麼也不能太親近。現在終於兩個人單獨在一起了,雖然以前也這麼相處過,可如今卻平添了種難言的親近。
沈汶千年糾結復仇,但也飽覽世間的變化。她即使沒有身體力行過,在見識上已經不是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了。她知道最珍貴的不是“已失去”和“未得到”,而是“正擁有”。她看到多少人,總以為能在一起,可是一轉身,就是一輩子的分離。不敢面對,就是不珍惜,最後必然失去。她知道與嘴上說的相比,行動更為重要。張允錚對她付出的,是一片赤子之心。她的心已經被重重心機汙染,無以為報,就該想辦法讓張允錚得到心中所願……
此時,沈汶忽然明白了人們所說“愛是奉獻”是什麼意思:真的愛心,是給予,是希望對方因為自己而幸福圓滿。
沈汶咬著嘴唇,半是期待半是擔心:她喜歡看到張允錚快樂,張允錚不會介意自己是鬼魂投生吧?不喜自己心機太重?……
張允錚可沒有沈汶這麼多慮,走了一會兒,就指了下海,開口問:“你喜歡嗎?”
沈汶一感到對情況的不確定,就使出自己一慣的手段,哼唧地撒著嬌說:“很喜歡呀……”
如果是過去,張允錚知道沈汶這麼說話肯定不是好事兒,定會說些嘲諷的話,可是現在,張允錚只覺得沈汶軟軟的腔調像是根羽毛,弄得他渾身不自在,要化身成個大老虎,把這個假惺惺裝兔子的傢伙一口給吃了……
張允錚咳了一下,又走了幾步,指著遠方水邊的幾點燈火說道:“我們到那邊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船。”
本來就是說要乘船向南,還能省些鞍馬勞頓,可事到臨頭,沈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