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池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帶著點臣服垂下眸子,拱手沉聲道。 “皇上思慮周全,這些年靠著宓貴妃遞了不少假訊息出去。” 他微微斂眸,薄淡的唇掀起一絲冷笑。 “不然朕寵著她這麼些年做什麼?” 他目光猶如刀刃,染著陰惻惻的寒意,帶著沉甸甸的嗓音,繼續說。 “跟北楚這一仗,是不得不打,朕原計劃用十年興兵強國,哪知他們竟送個細作過來和親,朕也只好將計就計,重新部署,反倒讓攻楚計劃提前。” 李池微微頷首,溫聲說:“依照皇上的計劃,最遲秋天便可徵楚。” 他眉頭微蹙,眸色沉沉,似乎比楠木窗外的夜色更幽深,又似想到了某個人,眉宇間又浮了一絲柔和,輕聲呢喃:“秋天......” 李池抬眸望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將目光凝在地上,深知他這幾年隱忍的不易。想出言寬慰幾句,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言語,最後只緩聲說了句。 “皇上......這幾年辛苦了。” 他黯淡的眸子裡閃過一道悽然之色,瞬間又蘊起一道堅毅的目光凝在信上,冷聲道。 “趁朕還打的動,就儘快滅了這勁敵,不然......這重責大任就要落到澤宸他們這一代。若真是這樣,她......又能承受的住麼?” 李池眸子閃過一道詫色,在他的認知裡,眼前的這位天子從來就是將國事放在第一位。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在政事面前相提並論。 可如今,卻在他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顧慮,他有些難以置信的將目光定在他臉上,輕聲問:“皇上說的......可是......皇后娘娘?” 他垂下眸子,蓋住眼底複雜的情愫,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繼續提筆,寫著手裡未寫完的書信。 一旁檀香氤氳,他將寫好的書信摺疊好,放入信封,親自封了蠟,加蓋好印。 他緩緩起身,沉步走到李池身邊,將信遞給他,語重心長的下著命令。 “這封信,事關重大,朕要你親自去一趟邊關,將信交到顧將軍手裡。” 李池拱手,鏗鏘道:“卑職一定完成任務。” 他輕輕頷首,緩步走到窗邊,將手負於身後,抬眸望著天邊的皓月,幽深的眸子飄著一層淡淡的薄霧,神色有些迷離。 低聲喃喃:“昭昭雲端月,此意寄昭昭......” …… 御宸宮裡,南卿坐在院子裡,靜靜的看著時安,唇角帶笑,眼神溫柔。 他在地上拾了幾朵殘花放在手心,坐到南卿身旁,取出一朵手裡的一朵梨花簪在她鬢邊。 他微微皺了皺小小的眉頭,歪著腦袋看著她。 “可惜......不是玉蘭。” 南卿水眸染上一絲驚訝,微微張唇,輕輕眨了幾下長睫,摸了摸他的小臉,輕聲問。 “你也喜歡玉蘭?” 時安完美繼承了她那雙水眸,只是他的眼睛裡沒有那麼多情緒,更多的是一種漠然,好像周圍的一切都跟他沒關係。 他淡淡的凝著她,微帶好奇的問:“還有誰也喜歡?” 她眸光曼妙輕轉,莞爾一笑,並未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她輕聲問:“你怎麼不愛跟哥哥玩?” 他輕輕皺起小小的眉頭,小臉兒上透著點憂傷跟疏離。 “他很忙的。” 南卿不解的問:“他在學宮很忙嗎?” 他垂下頭,稚嫩的嗓音中輕輕帶著點悲傷。 “他課業很好的,也很努力,那個人......對他很滿意。可是......我不喜歡他。” 那個人?南卿心中一陣酸楚,這些年他極少來御宸宮,時安一年見他的次數屈指可數,她從來都知道,時安對他有種深深的怨。 但她又捨不得勉強時安叫他一聲‘父皇’,她知道他若不願意,便是真的不願意。 她輕聲轉移了話題:“……哥哥有空的時候,阿孃怎麼見你也不愛跟哥哥玩?” 他淡淡的撇了撇小嘴,將頭轉向一邊。 南卿將他摟在懷裡,柔聲說:“時安,他是哥哥啊,他將所有珍藏的玩具都給了你,你忘了嗎?” 他沉默片刻,抬眸看向她,大大的眼睛裡蘊了一絲難得一見的情緒~悲傷,一種本不該他這個年齡該有的悲傷。 “阿孃……你也更喜歡哥哥嗎?” 她神色一頓,緊緊皺著眉頭,眸子裡快速蘊起一層溼霧,鼻尖微微泛酸,低下頭,溫柔的在他額間親了親。 “說什麼傻話呢?你跟哥哥在阿孃心裡是一樣的,都是阿孃的命。” 他垂下頭,想了想,輕聲喚道:“阿孃,他們都說我活不長,是真的嗎?” 南卿咬著唇,眸子裡神色黯淡,沉聲問:“你聽誰說的?” “學宮裡的人說的,我偷偷聽到他們叫我病秧子。” 她眼眶微紅,瀲灩的眼眸裡氤氳著晶瑩,她緩緩閉上眸子,將他緊緊摟在懷裡,忍不住微微哽咽。 “咱們不去學宮了,阿孃在宮裡讀書識字。好不好?” 他抬起小手摸了摸她的臉,輕聲問:“……阿孃,你怎麼哭了?” 她抬手抹了抹臉頰,柔聲說:“阿孃沒哭……” 良久,他懨懨地說:“阿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