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卿目光有些空洞,看著那宮人將藥盞端進殿中,她思緒跌入雲間,瞬間又落入大海,那些塵封的記憶不停的在腦子裡翻攪。 陳公公見她晃神,誤以為她是知道皇上在,心裡不舒服,想開口安慰兩句,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最後只得淺淺嘆了口氣。 半晌,陳公公輕聲喚了她兩聲:“皇后娘娘,娘娘~” 南卿驀地回神,愣愣的凝了他片刻,冷聲說:“本宮......身子有些不適,這些例賞有勞陳公公幫本宮轉交一下。” 她說完眸子微眯,再次朝殿內望了一眼,她目光朦朧,彷彿罩了一層飄渺的雲霧,然後毅然轉身離去。 芸兒見她臉色不好,朝陳公公福了身:“有勞陳公公了。” 快速跟了上去,攙扶著她,仔細打量了一番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娘娘這是怎麼了?” 她冷笑一聲,搖搖頭,厭惡的回頭望了一眼,眼底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鄙夷。 她知道那盞藥裡裝的是什麼,是他的虛情假意,也是陰謀詭計! 芸兒不知她為何突然這樣,但見她不願開口,只得默默跟著,眼神不敢離開她身上片刻。 ...... 宓妃的生辰宴由端妃安排在醉心殿,皇帝親自下令要辦的,她也不敢怠慢,奢華程度堪比除夕宮宴。 芸兒為她打扮好,她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由勾了勾唇角,眼波瀲灩生姿,想著剛進宮時跟康靜一般大,如今已過十年,不由覺著物是人非。 她輕輕搖頭,笑的溫柔如水。 她緩步出了御宸宮,抬睫間見顧妃在廊橋上朝她輕輕揮手。 南卿款款上前,顧妃斂眸一笑,不由點點頭,上前福身。 “瞧,這打扮出來,倒是真有幾分國色天香的味道。” 她嫣然一笑,語待調侃。 “顧姐姐這張嘴倒是越發甜了。” 她輕抬素手,掩唇輕笑,瞧著她的模樣,想到這些年她的不易,又轉了話鋒。 “哎~這皇上也不知道抽的什麼風,今年還非要給宓貴妃辦個什麼壽辰。” 南卿冷笑一聲:“他的心思,誰知道呢?” 顧妃皺著眉說:“說來也是奇怪,這宓貴妃在這宮裡這幾年也算是獨寵了吧?可自從五年前落了胎,硬是連個半個子嗣都沒有。” 南卿駐足,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她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 顧妃見她臉色不對,回頭挽著她,微微皺著眉,輕聲問。 “可是身子不舒服?” 她緩緩搖頭,輕抬眼睫,眉眼間流露出傷感,聲音低低的。 “這宮裡人的心思深得很,奇怪的事情自然也不少......” 顧妃微微頷首,挽著她淡然一笑。 南卿跟顧妃去的比較遲,想著這種宴會去早了也是等人。路過婉妃和蘭妃身邊時,微微挑了挑唇,算是同她們打了招呼。 康靜調皮的拽了拽她的衣袖,蘭妃重重地拍打了兩下她的手,康靜朝她做了個鬼臉。 南卿輕聲笑了笑,緩步移到上方,在皇上身邊坐下。 他側過頭凝著她,眸色微沉,明明她近在咫尺,卻生出一種遠在天涯之感,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眸子裡滿是漠然與疏離。 他眉心微微皺了皺,薄唇輕勾,低聲問:“時安好些了嗎?” 她淡漠的應了一句:“多謝皇上記掛,時安好多了。” 他執起酒盞,聲音有些低:“快了……” 南卿微微一愣,輕輕掃了他一眼,淡聲說:“皇上說什麼?” 他意味深長的望了她一瞬,薄唇輕勾,漾著一抹高深的笑意,垂下眸子,飲了一盞酒。 見他沒說,她便也沒多問。他的心思,她不願費神去猜。 她睨了一眼坐在曾經自己的位置上的宓貴妃對自己身旁之人暗送秋波,一時間神色有些複雜,她深深覺著,這場所謂的生辰宴也不過是他為達到某種目的而設,自己也不過是他算計好的一枚棋子。 一時間,她覺著這殿內悶的讓人喘不過來氣。 她將目光移到蘭妃跟康靜身上,她一時間想起了時安的身體還沒好,眉間染了一層愁緒,眉心輕輕閃了閃。 她的微表情似乎沒能逃過他的眼,他低聲問:“看你心神不寧,可是有什麼事?” 她淡聲問:“皇上,這宴會大致何時結束?” 他眉尾微挑,眼底眸光微轉,嘴角噙著一絲淺笑。 “不是你安排的嗎?” 她微微眨眼,尷尬的笑了笑,尋思,忘了問端妃。 “你想離開?” 她微微頷首,輕輕嗯了一聲。 他神色複雜的睨的她一眼,輕聲說:“尋個藉口吧,稱病也可。” 她抬手扶額,做出一個要暈倒的姿勢,壓低了聲音。 “皇上……臣妾身子不適,就先告退了。” 沒等他應答,她就快速轉身,她見顧妃等人神色擔憂,路過幾人身旁時,朝幾人眨了一下眼。 康靜捂著嘴偷笑,跟蘭妃小聲嘀咕:“一會我也學她。” 蘭妃沒好氣的掀了她一眼,又伸手拍了拍她。 他凝了一瞬她離開的身影,垂下眸子遮了裡面暗藏的情緒,抬眼間,又換了一副言笑晏晏的神色看向宓貴妃。 宴會一直持續到將近子時,他含笑將宓貴妃送回芙蕖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