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卿眼裡蘊著溫柔的笑意，緩緩道：“姐姐這些年為了嘉榮才將這些脂粉都拋下了，不過姐姐身上有股淡香襲人，倒是勝卻這些個俗粉。” 婉妃臉上掛著清清淡淡的笑容，抬眸望了她一眼，瞬即半垂著眸子，從懷裡掏出一根帕子，鋪到茶案上，幽幽開口。 “當年，你我一同入宮，如今算來已有十三年。還記得當年，一陣風將這根帕子掛到了樹上，你居然爬到樹上替我取了下來，還摔壞了手......” 南卿眸光輕輕閃了閃，垂著頭說：“不瞞姐姐，那時候......我並非真心為姐姐取帕子，摔壞手也是故意的......” 她輕抬眼睫，看向南卿的眸子微微帶著點詫色，然後瞭然頷首。 輕聲說：“原來如此，但無論如何，這份情我一直記著。這跟帕子上的長壽菊是我孃親手繡的，她希望我在宮裡平安壽長。” 南卿淺淺笑著，溫聲應她：“姐姐會的。” 她漠然的笑了笑，輕輕拉過她的手，繼續說：“初入宮時，見皇上生的玉樹臨風，也是動了爭寵的心思的，只是見到萱貴妃、葉貴妃的下場，哪裡還敢情深？再後來，有了嘉榮，我便再也無心跟這一群女人爭什麼了。” “我所有的心思全都撲在嘉榮身上......南卿，這宮裡好冷，幸而有你們，我從未動過要害你的心思，從未有過！” 南卿抓著她的手，眸子裡閃著水花，柔聲說:“我相信姐姐，我們相識這麼久，姐姐的為人，我又怎會不瞭解？” 她緩緩起身，走到妝臺前，將她那些寶貝盒子拿了出來，呈到茶案上，淡笑著道。 “我這人除了這些，也沒別的愛好，這些可是我全部的寶貝。” 南卿看著這一個個精緻的小盒子，從中抽了一個盒子出來，仔細打量一陣，婉妃掩著唇笑了笑。 “想不到你跟這香如此有緣！” 南卿瞭然的漾了一抹苦笑，搖了搖頭，然後輕輕放了回去。 溫聲說：“上次聽姐姐談論起這些寶貝，還是十多年前去巡遊的船上，這一晃眼，感覺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婉妃沉沉嘆了口氣，低聲喃喃：“是啊！恍如隔世卻又像在昨天......” 片刻，她緩緩抬眸看著南卿，笑著說：“都送你了。” 南卿微微一驚，纖長的睫毛忽閃了兩下，輕聲說：“都是姐姐的寶貝，怎就輕易送了我？” 倏然，她的手重重伏在茶案上，額間掛著細密的汗珠，南卿見她神色有異，連忙起身，上前握住她的手。 她的身子緩緩軟在了地上，南卿眸光微顫，慌忙喊道：“來人，傳太醫！” 婉妃用盡力氣拉住她的手，顫聲道：“不......不用了......” 南卿俯下身，眸子裡滿是焦急，閃著晶瑩的淚花，抱著她問：“宋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她咳了一口血，氣息微弱的躺在南卿懷裡，緩緩道：“南卿......對不起......是我沒有教好嘉榮......才讓他生出那樣的心思......” 南卿猛地搖搖頭，淚眼湧了出來，努力壓著情緒，顫聲說：“宋姐姐，孩子沒教好，咱們慢慢教就是......” “他做錯了事情......總要......總要付出代價，可我......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他就是......我的命，我願意替他受這罰......” 她緊緊抓住南卿的手，長睫輕輕閃著，氣息微弱道：“南卿......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姐妹情分上，無論如何......替我保住嘉榮，我願意用性命替他......替他贖了這罪過......” 南卿強壓著哭泣，喉嚨哽的生疼，一雙明亮的眸子被水霧擋住，輕輕一眨眼，紅豆大的淚珠翻滾而下。 她哽咽著說：“宋姐姐，你......我不要......我不要你的性命，你何苦如此？” 婉妃輕聲嘆息，強忍著不適，努力維持著氣息。 “你我姐妹一場，以誠相待，嘉榮做了這事......我沒臉再見你，我......我不想以後每次見到你，就覺得......愧對於你。你就全了我吧......這麼些年，我從未求過你什麼......這次，就當我求你，一定替我......保下嘉榮，可好？” 南卿滿是水花的眸子裡，神色複雜，絕望、惋惜、心痛、掙扎......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在她心裡不停的翻攪。 黛眉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最後，她認命似的閉上眸子，任由淚水肆意在臉上墜落，悵然若失的點點頭。 “謝謝你......南卿......能在這漠漠深宮中認識你，真好！” “......” 嘉榮衝進殿內，難以置信的看著地上的婉妃，猛地跪在了她跟前，嘶吼著：“母妃......母妃......” 她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撫上他的臉，輕聲說：“孩子，母妃保了你這次......便保不了你下次......以後的路得靠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