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卿眉心微蹙,眉眼間染了一層憂思,垂睫片刻,若有所思的說:“我得了空,去瞧瞧她。” 顧妃輕輕點頭,見她神色有異,拉過她的手,輕聲問:“澤宸沒事吧?” 她搖搖頭,淡笑著說:“已經無礙了。” 她嘆了口氣,半垂著眸子,繼續說:“這次僥倖逃過一劫,不知下次又會是個什麼情形?” 顧妃也沉沉嘆了口氣,溫聲開口。 “澤宸要去的那個位置,是天下權力的頂端,覬覦之人太多,自是危險重重,好在皇上也不是個昏君。” 南卿淺笑著頷首,神思又繫到婉妃身上。 低思片刻,低聲說:“明日吧,我明日去瞧瞧宋姐姐。” 顧妃輕輕點頭,想了想說:“我一會回去之時,順道再去瞧瞧她。” ...... 夏夜的月華溫柔恬靜,灑在河面上,水波斜映出迷離的月光,耳邊蟲鳴呢喃。 南卿伏在窗欞上朝橋廊上望著,芸兒過來為她換了茶水,皺著眉問。 “皇上怎麼還沒回來?” 南卿半垂著眸子,聲音低的像自言自語。 “回來?整個後宮都是他的,回哪裡呢?” 芸兒抬眸看向芸窗外,笑著應道:“自然是回御宸宮,您瞧。” 她抬眸望去,見他已經踏過廊橋,步入院內。 她微微一怔,隨即牽了牽唇,緩緩起身下榻,走到殿門迎了他幾步,朝他福身。 “可有東西吃?朕餓了?” 南卿微微一驚,疑惑的問:“怎麼?這麼晚了,錦秀宮都不管飯?” 他淡聲說:“朕沒在錦繡宮多待,去了趟御書房。” 她轉身吩咐芸兒:“去瞧瞧小廚房還有什麼吃的。” 芸兒福身應是。 她一面替他換著衣衫,一面囑咐:“明日臣妾要去一趟瓊華宮瞧瞧婉妃,記得將藥飲了,別誤了時辰。” 他臉色微變,緊緊皺起眉頭,握住她打理領口的手,沉聲說:“婉妃......” 南卿見他神色不對,心中隱隱不安,眉心輕閃,忙問:“怎麼了?” 他胸口的手緊了緊,將眸光移在地上,沉思片刻,緩緩開口。 “澤宸中毒之事......跟嘉榮有關。” 她呼吸一窒,死死拽緊手心,長睫輕顫,難以置信的凝著他,半晌,才帶著顫音開口。 “什......什麼?” 她覺著心中壓著塊石頭,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眸子裡水霧迷濛,她輕輕搖著頭,喃喃自語。 “不會的,我相信她一定不會想著害澤宸......” 他輕輕將她擁進懷裡,柔聲道:“或許吧......朕也願意相信她並未參與其中。但嘉榮受人蠱惑,偷偷在澤宸茶裡下藥。” “怎……怎麼會……怎麼會是他?” 他眸色黯然,嗓音低沉:“是啊,他才十一歲,竟也沒躲過權力的誘惑,淪為別人棋子。” 他微帶自嘲與厭惡的繼續說:“這大概就是生在皇家最大的悲哀吧!朕從小就長在這樣的環境裡,對於前朝後宮的那些陰謀詭計,早就習以為常,日子久了,心也就涼了,冷了。” 她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輕輕眨了幾下,便晃晃悠悠的跌落下來,打在他的肩上,開出一朵朵水色的花。 ...... 瓊華宮。 嘉榮跪在婉妃跟前,哭著說:“母妃,我錯了,您去跟父皇說說,別殺我......” 婉妃垂著淚,久久無語,揚起手,巴掌遲遲未落下,良久,一記耳光落在自己臉上。 悔恨莫及的說:“是母妃的錯......沒有將你教好。你怎可以對澤宸做出這種事?他是你弟弟,你們從小一起長大......” 嘉榮臉色突變,眼底投下一片濃郁的陰影,咬著牙說:“是啊,我們明明是兄弟,都是父皇的兒子,為何父皇的眼裡只有他,從小到大,我哪一點不如他?崔鵠說的不錯,他可以,憑什麼我不可以?” 婉妃氣的唇角微顫,揚手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他臉上,怒道:“他敢跟你說這話,他就該死!” 他緊緊攥著拳頭,倔強的說:“母妃,我也想去那高位瞧一瞧!” 她垂著淚,神色痛苦,眉間似有掙扎,無奈的嘆息一聲。 “孩子,那個位置不屬於你!母妃從來都不希望你去爭,在這宮裡,活著已是不易,母妃最大的心願,便是你能如鴻貞一樣,將來做個逍遙自在的王爺,遠離宮中是非。” 她伸手摸著嘉榮那半張被打紅的臉,幽幽道:“母妃十六歲便入了宮,有了你,這些年我無慾無求,什麼皇恩榮寵,我都不在乎,我只想將你平安養大。孩子......母妃不會讓你有事!答應我!以後別再生出這樣的心思,你會很危險的。” 他緊緊拽著拳頭,閉上眸子,流下一滴淚,嚥下所有的不甘,良久,睜開眼,目光若有所思的遊離在她臉上許久,垂下眸子,低聲說:“我聽母妃的......” 她放在嘉榮臉上手微微顫著,替他抹了臉上的淚,眸子裡滿是眷戀和不捨,聲音微微只剩下氣音。 “時辰不早了,去睡吧!” 嘉榮朝她磕了個頭,抬袖抹了眼淚,起身出殿內。 婉妃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