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宸宮裡,南卿守在澤宸榻前,看著他微微泛著淡紫的唇,眸子裡蘊起濃濃的擔憂之色。 芸兒端著藥盞進殿,見她眼眶紅紅的,輕聲嘆息,緩緩將藥呈到她跟前,柔聲寬慰。 “娘娘,您別太擔心了,皇上不說太子殿下沒事……” 她望著澤宸輕輕點頭,她端起藥盞,舀了一勺放到唇邊,輕輕吹了一下,放入口中,再緩緩遞入他口裡。 時安躲在窗外偷偷望向殿內,這一幕恰巧落入南卿寢殿之人的眼裡。 他勾唇輕笑,輕輕咳嗽兩聲,隨即掩了芸窗,眸子裡蘊了層煞氣轉身看向李池。 時安在外站了許久,垂著眸子,思考了一會,轉身進了殿內,緩緩走到南卿身邊。 大眼睛遊離在澤宸臉上,皺著眉問:“阿孃,他怎麼了?” 南卿若有所思的凝了他片刻,摸著他的小臉,柔聲說:“哥哥生病了。” “可他們說他中毒了,阿孃,什麼是中毒?” 南卿眉心輕輕閃了閃,眸底閃過一絲黯然,輕輕將他摟進懷裡,輕聲細語的說:“你別聽他們瞎說,哥哥沒事。” 他若有所思的垂著眸子,似在思量,然後抬眸看著她,淡淡的笑了笑。 南卿看著這兩個孩子,唇角微微勾了勾,她看著澤宸唇色逐漸恢復正常,長長鬆了口氣。 她跟侍女交代了幾句,轉身出了殿內,見李池還在,她便在護城河的廊橋上走了走,看著被暴雨清洗過後的護城河,清澈如鏡,她眉間卻攏著淡淡愁雲。她知道這平靜的河面下暗流湧動。 她眺望著對面那一座座高聳的宮殿,活像一個個豪華的囚籠,她回頭望了望自己的御宸宮,心下不由一陣酸楚。 她幽幽望向殿內,那個跟她糾纏了半生人,是愛是恨,她自己都或許不清楚,但她依然感激他在戰場救下澤宸,雖然他從未提過。 但澤宸還是偷偷告訴了她,他的傷是為了救自己才被毒箭劃傷了手臂,雖然軍醫及時做了處理,但體內仍有餘毒。 想著初入宮時,自己只是一個連名字都不被記住之人,一步步到今時今日,是從多少個陰謀算計中爬出來的! 她眉眼微蹙,喃喃低語:“都快記不清了……” 她以為自己過了這一關又一關,澤宸和時安就能安生了,可生在帝王家,哪有安生二字? 那至尊之位,古往今來,引的多少骨肉相殘,兄弟離心。 想到此處,她雙手環住自己的手臂,不由打了寒顫。 李池從她身邊路過,朝她拱手見禮:“參見皇后娘娘。” 她慢慢垂下手,唇角牽了一抹淡笑,溫聲道:“李將軍免禮。” 她瞧了一眼院子裡的時安,輕聲說:“這兩年多謝李將軍對時安的照拂。” 他拱手道:“皇上將十一皇子交給卑職,是對卑職的信任,小皇子很聰穎,天賦悟性都極高,娘娘放心!” 她感激的朝他輕輕頷首,李池拱手回禮,轉身離開了御宸宮。 她慢慢移步走向殿內,見他扶著茶案,緊緊擰著眉,眸光幽幽望向芸窗外。 她近身攙扶著他,側身坐到軟椅上,自己緩緩坐到他身旁。 她淡淡的笑著凝望他,眼眸似一泓清水,他眼底蘊起一絲淺淺的笑意,將她攬進懷裡,下頜貼在她額間。 “澤宸中毒之事,朕已經讓人去查了。想來是朝中有人對朕立的太子不太滿意,欲改天換面,立從龍之功,再挾天子以令諸侯。” 他冷哼一聲,聲音也染上一層冷意。 “如意算盤打的倒是不錯,朕倒要看看……他們能掀起多大的浪!” 她緩緩閉上眸子,靜靜的聽他說著,她知道,前朝那些個陰謀,他可以應付。 見她半晌沒有開口,薄唇在她額間蹭了蹭,輕聲問。 “怎麼不說話?” 她牽了牽唇角,淡聲說:“說什麼?前朝之事,自有皇上決斷。” 她緩緩睜開眸子,長睫閃緩緩閃了兩下,輕聲嘆息,緩緩開口。 “不過……確實有件事得告訴皇上,端妃妹妹病重,臣妾讓趙太醫去瞧了,趙太醫說她不太好,若是心結能解,按時飲藥,尚可熬上兩年,她想……見見皇上。” 他眸子微眯,似乎陷入一陣沉思,然後沉沉嘆了一聲。 “端妃……罷了,既然她執著,那便隨了她的意……朕去見見她!” “嗯,這些年端妃幫了臣妾不少忙,臣妾真心感激她。後宮裡的人都能瞧出,她心裡……一直裝著皇上的。” 他不以為然的苦笑一聲,沉聲問:“是麼?她心裡一直裝著朕,你呢?你心裡裝著朕麼?” 她勾唇淺笑,握住他胸前領口的手微微緊了緊。 他唇邊漾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 午膳後,南卿為他換了件衣衫,束好發,笑意盈盈的凝著他調侃:“身姿如松,丰神俊秀,端妃妹妹見了定然歡喜,說不定……病就好了。” “你這張嘴怎就學會框人了?這戰場上的風霜最是催人老。” 他抬手從梳篦上取下一根白髮,自嘲的笑了笑道:“你瞧,世事浮雲過,時光暮雪催。” 她垂眸淡笑,輕聲說:“一根白髮而已,哪裡那麼多感慨!” 她挽著他的手,送他出了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