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知此次巡遊危險重重,卻仍舊將自己拉入這旋渦之中,叫她如何相信他? 她垂著眸子,掩著情緒,低聲說:“有皇上在,臣妾自然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默然垂頭片刻,又抬眸凝望著遠方層巒疊翠的群山,一雙寒光幽幽的眸子顯得深沉無比,似乎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傷感。 冷然開口:“此次刺殺之人是朕的親人,朕很心痛,卻也不得不面對。朕身在帝王之家,既然坐上了那至高無上的金龍寶座,朕身上端的就是金昭玉粹的天家威儀。” 他側過頭看向她,眼神裡多了幾分堅毅。 沉聲說:“朕有闔睥四海,開創盛世之心,亦有掃蕩九州,天下一統的乾坤之志。為此,朕有時候也會倨傲隱忍。南卿,你可明白?” 南卿靜靜地聽他傾訴著自己的遠大抱負,以及生在皇家的無奈。 她楚楚的明眸裡蘊了兩道水光,她知道,知道他的不得已,也知道他身為帝王的無奈。 可她心中卻不能原諒,不能原諒他為達目的,將身邊之人置於危險之中。 也不敢真心靠近,因為她心中清楚,他們是不一樣的,她求的只是一份安穩。 而他心裡裝了整個天下,更有後宮佳麗三千。哪裡還有多餘的位置裝下她? 此時,她所有的言語,都哽在喉嚨,化成了一句苦澀的“臣妾明白!” 過了半晌,他唇角勾起一個悲涼的弧度。 “朕給你講個故事吧。” 她抬起頭,離開他的肩,對於她來說,他此時的目光有些陌生。 他淡漠的眼神中漾了一層迷離的霧氣,彷彿穿越了歲月的封印,陷入遙遠的回憶裡。 “在朕很小的時候,是皇子中最不受的,別的皇子輕而易舉得到的東西,朕卻要付出比旁人十倍的甚至更多的代價才能得到。” “朕記得有一次父皇賞了各皇子每人一個鳩車,卻獨獨漏了朕,於是朕發奮圖強,在當年的考學中,奪得魁首,父皇要賞朕,他問朕,想要何物?朕答,鳩車。” 說到此處,他黯然垂下眸子,喉結滾動了幾下,聲音也略帶暗啞。 “父皇勃然大怒,當即罵朕目光短淺,難成大器。” “朕小時候還養過許多小動物,兔子、小貓、小狗、雀鳥......可後來它們都死了,只要是朕喜歡的,珍視的都不會長久。後來,朕就什麼都不養了。” “直到父皇立朕為太子之時,他告訴朕,身為儲君,不能有軟肋,不能輕易流露喜好,佞臣會拿著你的喜好討好你,政敵會把住你的軟肋攻擊你。” “也是從那時起,朕慢慢學會了孤獨,也習慣了孤獨。” 他再次抬眸,目光幽遠而迷離,彷彿看透人心算計,又彷彿茫然無措,複雜難明,捉摸不透。 南卿靜靜聽著他的故事,心被刺了一下,她移步上前,緩緩將頭靠在他的胸口,纖纖玉手撫上他的腰。 她覺得故事裡的他很可憐,生而為人,卻要將情藏起來。可是,她覺得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他雙手溫柔地將她環住,擁她入懷,下頜輕輕抵在她的肩上,輕聲嘆息。 喃喃地說:“也不知為何,朕今日想對你說這些,也只對你說。你......可明白?” 她眸子裡噙了一汪清泉,彷彿下一刻就要淌出來,不知是為他?還是為她自己! 她用鼻音輕輕的發出一聲“嗯”,以示回應。 他唇角噙了一絲寬慰的淺笑,環住她的手,緊了幾分。 “皇上,李將軍求見。” 陳公公眉眼帶笑,溫聲打斷了他們。 他抬手撫上她的秀髮,輕輕在她鬢邊落了一吻,溫柔地說:“這裡風大,你身子剛好,還是進去吧。等朕忙完了,就去瞧你。” “好。” 南卿緩緩抬起頭離開了他的胸口,水光楚楚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福身,便轉身離開了甲板。 她思緒飄遠,走路漫不經心,拐角處突然冒出個男人,她驚的後退了兩步,跌在了芸兒懷裡。 真是人嚇人,嚇死人! 芸兒護主,上前朗聲說:“哪裡來的人,竟差點衝撞了我們娘娘。” 眼前之人半跪在地,抱拳行禮:“卑職御林軍副將卓子軒參見娘娘,方才衝撞了娘娘,還望娘娘恕罪!” 南卿見是御林軍,捂著胸口順了口氣,平緩地說:“御林軍奉旨護衛船上安全,將軍職責所在,快快請起。” “多謝娘娘!” 卓子軒起身抬眸,見到南卿,忽覺眼前一亮,猶如一陣清風拂面,在心底漾起了一道靚麗地漣漪。 他呼吸一頓,慌張地低下頭。 南卿見他這樣,疑惑地同芸兒相視一眼。 芸兒小聲說:“娘娘,咱們走吧,別理他!” 南卿點頭,朝他禮貌地頷首,便進了船艙。 卓子軒怔怔地望著她們離開的身影,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芸兒一路上在她耳邊小聲嘀咕:“娘娘,我怎麼覺得這個御林軍看你的眼神不對啊?” 南卿一愣,嚴肅地沉聲說:“芸兒,這話可不能亂說。” 芸兒吐了吐舌頭,回應說:“哦!知道了。” 然後又猶豫地說:“可是他......” 南卿一副恨鐵不成鋼地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