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破舊的木窗,一道詭異的陰影落在冷冷的地板上,淒厲的風打著殘破的窗紙,發出簌簌簌的聲音,好似地獄來鎖魂的號角。 崔溫從黑暗中醒來,他以為自己死了,身體上蝕骨的痛提醒他還活著,瘦弱的手指在黏黏糊糊的血濘中微微動了一下,又在黑暗中昏死過去。 李池帶著人趕到時,不由瞠目結舌。 縱使他見慣了殺戮,可看到眼前的場景,心依然猛的抽了一下,畢竟崔溫還是個孩子。 他的臉上淌滿了鮮血,彷彿一張被紅色塗料潑灑過的畫布,觸目驚心。原本澄澈漂亮的眼睛被兩個猙獰恐怖的血骷髏所代替,令人毛骨悚然。 李池連忙上前湊近細看,才發現他的舌頭竟然也被人拔掉了,口腔內血肉模糊,讓人不敢想象他所經歷的痛苦。而他的身上,還有幾處不明物件造成的傷痕,縱橫交錯刻在他瘦小的身體上。 什麼人,竟如此心狠手辣?! 這是後宮,除了女人,還能是男人麼? 李池皺眉長嘆一聲,將人抱回御宸宮。 蕭昱寧龍顏大怒,重重的拍在桌案上,茶盞都嚇得移開了好幾步,想要逃離這可怕的氛圍。 “朕倒是不知道後宮之中竟還有這麼狠辣的人物,敢謀害皇子,不找出來,朕都寢食難安。” 待他平復幾息後,方才問。 “今日搜宮可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 李池垂頭思考片刻,方才緩緩道:“別的倒是沒有,只是在李嬪娘娘宮裡,發現宮人似乎……似乎有些怪異,卑職也說不上來,像是……很怕她的樣子。” 蕭昱寧若有所思道:“李嬪?” 南卿端了兩盞藥進來,聲音裡透著點低啞,顯然是憂思過度所至。 “趙太醫說這藥對時疫能有一定的抵禦作用,李大人也用一些吧。” 李池拱手道:“多謝皇后娘娘。” 李池取過一盞一飲而盡,眼裡流出出擔憂之色,時安是他唯一的徒弟,他對時安的關心不遜於任何人。 忍不住問:“敢問皇后娘娘,小皇子……怎麼樣?” “暫時穩住了。” 她聲音很低,轉身將藥盞放到桌案上,將藥盞取過遞給了蕭昱寧。 “本宮剛剛聽皇上提到李嬪,倒是想起一件事來,前些日子,她宮裡一個侍女在後庭的湖裡淹死了。本宮讓人查了,她宮裡的人答的倒是滴水不漏,可那侍女死的太過蹊蹺。” 蕭昱寧眸色微沉,眼底劃過狡黠的光,看向李池。 “去,悄悄審一審她宮裡的人,不要打草驚蛇。” “是。” 他堅毅的目光定定的凝視著南卿紅紅的眸子:“你放心,不管是誰,起了害你跟時安的心思,朕都不會放過他。” 夜色如網,籠罩著整個皇宮,唯有一輪冷月孤零零的懸在高空。 李池在後庭不遠處,發現一個宮女正在燒紙,她的身影顯得有些侷促,似乎在與幽靈對話。 那宮女見到來人轉身就跑,李池健步如風過去攔住了她,她見到李池,有種明顯的做賊心虛,後退幾步,轉身欲跑,卻被侍衛攔下。 李池冷聲質問:“你是何人?” “奴婢……奴婢水碧參……參見大人。” “哪個宮裡的?” 水碧眼神閃躲,顧左右而言其他,李池眸子一閃,眼裡冒著寒光,他審犯人,向來很有一手。 水碧被嚇的跪在地上,不得已才戰戰兢兢地說:“奴婢......奴婢是李嬪娘娘宮裡的。” “宮人禁止私下燒紙,你明知故犯,看來此人對你很重要,說吧,燒給誰的?” 水碧嚇得魂不附體,眼神渙散,嘴裡哆哆嗦嗦得喊著。 “鬼......鬼......奴婢夢到習秋變成了孤魂野鬼,回來找奴婢......” “找你做什麼?” “......” 李池見她滿臉驚慌失措,不肯說話,聲音更重了幾分。 “我勸你如實交代,欺君的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起的。” 水碧低頭沉默了半晌,眸子裡燃起一絲恐懼慢慢擴散至全身,繼而拼命搖頭。 李池皺了皺眉道:“你若不說,便是下一個習秋。” 提到習秋她像是著了魔一般,眼神驚恐的環顧四周,好像有什麼妖魔鬼怪隨時會撲過來吃了她。 李池見她精神狀態出了問題,便借鬼怪之言,向她套話。 “湖裡的水好冷,習秋死的好慘,是不是你害死了她?” 她連忙擺手搖頭:“不……不是……不是我……” “那是誰?” “是李……不……不能說……說了會被拔掉舌頭……” 李池眸子一冷,下了論斷:“是李嬪。” 水碧惶恐至極,捂著嘴,腦袋跟篩糠似的不住搖擺:“……不是我說的……不是我說的……” 看她驚慌的樣子,他難以想象李嬪平日裡到底是如何對待宮人的。喜歡卿宸謀()卿宸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