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惇眼睛一眯說道。
“讓杜畿先停止進攻,天色漸黑,讓士兵們都埋鍋造飯吧。呂曠,等夜半三更你率領先登死士先行進攻,杜畿率軍跟進。”
“是!”“是!”
士兵連忙回去向杜畿傳令,呂曠也說要讓先登營做準備連忙告退出去了。
大帳內,李典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
“夏侯將軍,呂翔被楚軍所殺,呂曠將軍會不會報仇心切、耽誤大事?”
“不會。”
夏侯惇鎮定從容地回答,顯得對呂曠頗為信任。
“呂翔好大喜功,不成氣候。呂曠則沉穩得多,作戰也頗為勇武,主公將先登營這支精銳交給他雖然有安撫降將人心的意思,但也是對呂曠的認可。”
“可惜發石車都讓曹仁帶去攻打壽春了,不然這彭城要塞也堅持不了多久。”
劉燁改良了發石車後威力驚人,在官渡之戰中立下大功,成為了魏軍攻城略地的必備利器。不過,發石車移動速度緩慢,他們急著追趕楚軍主力,又怎麼能帶著這麼耽誤時間的攻城器械?可見世間之事有所得必有所失,難以兼顧周全。
夏侯惇嘆了口氣,眼下多想這些也無濟於事,只能等半夜偷襲爭取一戰而下了,他可沒有那麼多時間耗在這裡。
在夏侯惇的佈置下,魏軍暫且退兵,開始安營紮寨,表面上裝成一副入夜休整、待明日再戰的模樣。實際上,魏軍則在抓緊趕製攻城的梯子,佈置偷襲的計劃。
等到夜深人靜、夜半三更,數萬魏軍靜靜地行動起來,夏侯惇也帶著其他幾名大將親臨前方指揮作戰。
呂曠帶著挑選出的先登死士悄悄地摸到了彭城要塞火光所及的地方,他停下來轉身低語道。
“再往前很快就會被楚軍發現,讓弟兄們一被發現就迅速衝鋒,搶佔城頭。先登營還是以前的規矩,先登上城頭者賞千兩黃金,戰後未死免死罪賞軍爵,家中老小主公絕不虧待,讓弟兄們都安心給我上!”
“是!”“是!”“是!”
呂翔身邊的幾個統領輕聲應了一句,緩緩退開各自指揮自己的隊伍去了。
待先登死士進入光亮所及的地方,立刻就被楚軍發現了,關上的楚軍敲響戰鼓為酣睡的同僚示警。
低沉、雄渾的鼓聲在靜夜中格外響亮,那每一次擊打就像是一次心跳,猛獸掙開了睡眼。
但已經太遲了!先登死士們猙獰一笑。
關上的火光照得再怎麼遠也不過幾十步,關上射出探查的火箭也不過一百五十步遠。如今先登死士已到一百多步內,這樣的距離轉瞬即至。
“殺!”
黑夜中蟄伏的巨獸兇猛地撲了上去,3千名先登死士瘋狂地向前衝去。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迎接他們的是箭矢組成的暴雨。
城頭上,虎嘯營計程車兵手持連弩嚴陣以待,狂暴的箭雨一刻也沒有停歇。
短短的一百步的距離變成了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許多死士只在一瞬間就變成了刺蝟,只在字裡行間何以想象一個人在極短的時間裡身中十幾、數十箭的苦痛?甚至讓人無從得知他是因為苦痛而扭曲得不成人形,還是被箭矢的衝擊碎裂了一身骨頭,像一灘爛泥般倒在地上。
最前方的戰場化成了地獄。
明亮的篝火照亮了周泰的臉,而他身後是光所照不到的暗黑。
俯視著這片地獄,周泰的眼中卻沒有一絲動搖,宛如坐守冥府的閻羅。
只聽他冷聲喝道。
“偷襲?夏侯惇,你是欺我周泰沒讀過幾本書,就當我是傻子嗎?別說是今夜,就是明夜這個時候你也邁不過彭城的大門!”
在喊殺聲和慘叫聲交織的戰場上,這一聲冷喝傳了很遠。
夏侯惇黑著臉哼了一聲,他揮揮手,數萬魏國甲士緊隨先登死士之後向前殺去。
殘酷的戰場並沒有嚇退先登死士,他們本身就是亡命之徒。高舉著大盾,他們亡命前行,魏軍的弓箭部隊也很快開始了對他們的掩護。在弓箭的配合下,楚軍的攻擊減弱了不少,沒多久便有一架架直梯攀上了城頭。
魏軍的直梯低於城牆,楚軍沒法推開,只能用檑木、火油、石頭往下丟去,砸斷、燒燬魏軍的梯子。一些士兵從斷掉的梯子上摔到地上砸成了肉餅,一些士兵被淋到一身火油被丟下的火把燒成活人墜下。
饒是如此,也終於有人攀著城垛第一次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