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兩個男人都是好人,跳脫如楚亓亦知道不該讓女人難堪,眼觀鼻、鼻觀心地專注於飯菜。
陸聆濤則放下碗筷,直接走了出去。
青二十七輕輕地一咳,提醒龍小鳳不宜太過直露。
不過,她倒是很欣賞這小姑娘的敢想敢說。
謎之沉默了一會兒,陸聆濤又回來了,身邊還帶著一個人:“這位是我楚門的劉至中,擅醫,夫人如有身體不適,不妨讓他為你看看。”
果然是陸聆濤的作派!
柳氏眼中淚意翻湧。
雖然也不怎麼相信龍小鳳的猜測,但還是順從地伸出手腕,讓劉至中診脈。
“唰唰唰……”幾道目光都集中在劉至中身上,劉醫生倍感壓力。
所幸是柳氏的脈象十分明顯,劉至中用不著費什麼難就能確診了:“夫人確是喜脈,恭喜。”
眾人皆喜,龍小鳳更是得意洋洋地道:“怎樣!怎樣!我就說嘛!”
楚亓說:“唉喲不錯嘛,小弱雞你行啊!”
柳氏眼淚嘩嘩淌下,萬不料,不幸之中竟有如此萬幸!
她百感交集,撐著柔弱之軀便向幾人下跪。
龍小鳳哪裡能讓柳氏跪成,一把扶住:“唉喲,卓夫人,你可是雙身子的人!少動點,別傷到你肚子裡的寶寶!”
楚亓忍不住道:“小弱雞你動作比卓夫人還要大呢!”
這對活寶!
青二十七同陸聆濤相視一笑。
屋子裡頓時一改沉鬱之氣。
平復情緒之後,柳氏終是站起身,再次向楚門的幾位施了大禮。
“各位於我,如再生父母,如不受我此禮,我一生難安。”
眾人見她堅持,便也不攔了,只是都或側身不受,或同禮以待,算是回了她的這個大禮。
平靜下來的柳氏對於自己接下來要說的,顯然已將腹稿全都打好。
她整了整衣衫,說道:“我腹中的骨血,是應郎的,幾位想必都已猜到。我與老爺……其實只有夫妻之名。
“老爺與應郎之間有許多秘密,我一介愚婦,只能把我之所知的一切盡告諸位。”
柳氏說罷再福。
“十七年前,我被人拐賣自黔州府,老爺偶發善心,將我買進府中。原以為此生就在卓府做個丫環罷了,誰知卻在那一日,偶然與應郎碰見。”
柳氏的面目變得溫柔無比,彷彿仍是那個十歲出頭的無知小姑娘。
彼時應大有二十來歲,在卓府中潛伏已有三年。
被發現行藏,本該立即殺人滅口,但是對著那粉砌般的怯生生的小姑娘,他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便放過了她。
後來又覺得不該如此心軟,便在夜半時進入她的房間,意欲斬草除根。
誰知,那怯生生的小姑娘不等他近前,便睜開一雙明媚純淨的大眼,悄聲問道:“大叔,你是來殺我的嗎?”
她靜靜地躺在那,恍若他要殺她,她便引頸予他。
這是幾年來,除了卓一劍之外,唯一和他說話的人。
他依舊是下不去手。
後來,他時不時來看她。
他幾乎不說話,而她就像有人對答一樣地,自說自話。
漸漸地,他習慣了來她的屋,聽她說話。
後來,他偶爾會出聲。
再後來……她長大了,出落得水靈靈的,開始有人上門向卓一劍提親。
來提親的都是有頭有臉的管事,甚至還有黔州府其他大戶上門求娶她為妾。
知曉他二人有情的卓一劍將所有的提親一併回絕,用一種非常的方式,安置了他們三個人的未來。
…………
“……其間種種不必贅述。”柳氏長嘆了一口氣。
她知道,那些回憶都是屬於她的故事,眼前的這些人未必有耐心聽;他們要聽的,是“秘密”。
“你就說嘛說嘛,一點都不是‘贅述’!”龍小鳳說,眼前閃著熱誠的光。
聽故事什麼的,她可愛了。
但柳氏終究是搖了搖頭:那些回憶都是屬於她的故事,她實無必要同他們分享。
“應郎和老爺有時同我說一些過去的事。”柳氏忡悵地道,“雖然我居於深宅,卻也知道老爺那‘天下第一’的名頭。”
說到重點了。
楚亓眉眼一飛,露出不屑的神情,這個“天下第一”實在太弱,根本就是浪得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