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卷之中的男子與前二人氣質都不相同,他非常、非常普通——臉形普通,眉眼普通,頜下的短鬚也普通。
那是放在人群裡不會有人多看一眼的長相。
所謂的“大眾臉”便是這樣的一張臉。
所以陳順治微微地將頭側了側,使勁地在腦海裡搜尋著,卻一無所獲。
他花的時間太久,楚亓不耐煩地問:“你到底想起來他是誰沒有?”
陳順治遲疑道:“有點面熟……似乎,似乎在哪裡見過!”
楚亓冷笑道:“你當然見過他,他就是你做下的第一個案子!”
陳順治嚇得屁滾尿流:“不,不,我沒做,我沒做!我真的不認得,我不認得他!”
龍小鳳手中的三幅畫,正是從江吟那裡取來的受害人畫像。
他們想過陳順治會是個難以對付的嫌犯,所以先對他進行連番心理攻勢,在他心理脆弱時再突然丟擲這三副畫。
就算他再強大,憑他們的眼力也能看出端睨。
陳順治,騙不了他們。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是最糟的一種:劉文贇案可能和李晉案一樣,都是看似連環案的孤案。
這代表他們還得一個一個案子去查。
就像大海撈針。
雖說全盤否認,但是陳順治看到畫卷上的三個人時,反應是不同的。
楚亓與龍小鳳難掩失望。
這時何默予進來,低聲向他們說了幾句。
不算好訊息——楚亓趕著將陳順治帶回“數峰青”的同時,何默予去查了陳順治的當值記錄。
前兩個案子發生的時候,他恰好都在宮內當值;如此,便自然地洗脫了嫌疑。
就算有再多不甘,也能只承認劉文贇案是孤案。
當楚亓告訴陳順治,劉文贇案他脫不了干係時,陳順治一邊繼續狡辯,另一邊,目光卻在最後那幅畫卷上停了一會。
到底是在哪裡見過這個人呢?……他記不起來,可是如此普通的長相,應該在哪裡見過都有可能……吧?
直到那對璧人向屋外走去,他才又反應過來。
這一次,陳順治一反強硬的口氣,痛哭流涕地哀求道:
“楚少,楚少,我求你讓我見見葉尚服,你知道,葉尚服在皇上面前是說得上話的……只要你讓我見見她,楚門有什麼難處,葉尚服一定會全力相助……楚少,楚少……”
將絕望的陳順治拋下,楚亓同龍小鳳的心情都有些低落。
所謂的“去勢男屍連環案”竟然被一一分拆,化成了幾個孤立的案子,他們以為的連環案,竟然只是巧合!
陷入死衚衕的案子還會有生天嗎?
楚亓立下的軍令狀,可是十天內把兇犯找出來。
將陳順治先交差,案情有進展,皇帝大概也不會嚴苛地怪罪。
但問題是,他們自己的那一關,過不了!
楚亓好一會兒沒說話,龍小鳳想到陸聆濤之前便覺得他立軍令狀的事太過草率,他現在這樣子,是後悔自己太過沖動了嗎?
“楚二貨,說說話啦!”龍小鳳給他鼓勁。
楚亓薄唇一扁:“老陸在你面前說我壞話了沒?”
呃……這什麼和什麼啊!~
龍小鳳有點後悔讓他開口說話:“神經啊!他好端端說你壞話幹嘛!”
楚亓沮喪地道:“也是,他怎麼會說我壞話。他一向就用‘做得比我好’來打我的臉。”
他說話的口氣就像個委屈的、得不到大人疼愛的小男孩。
龍小鳳覺得楚亓受刺激之後,腦子都不好了:“那你做得比他好不就行了。”
楚亓說:“小弱雞,那是你沒試過從小就有個人在你面前,你不想和他比。人們也總把你和他比。”
龍小鳳側頭,這時候她才看到,他鬢角的發裡有一道新疤,想必是昨天去“半步多”找優娘時掛的彩。
她突然明白了他的急功,以及現時的沮喪。
因為他不想總是被陸聆濤比下去,可是陸聆濤卻總在他需要的時候來“解救”他。
“我懂啊。”龍小鳳回答,“‘別人家的孩子’嘛!”
“別人家的孩子?”
“別人家的孩子,肯定比自家的孩子好。可是,若非打心底裡疼自家孩子,又怎麼會有‘恨鐵不成鋼’的糾結?”
對龍小鳳來說,解韻就是“別人家的孩子”,那麼多年如影隨形地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