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在那個悶熱的蠶室裡,陳順治咬住毛巾,連叫喊都不能。
可那痛卻永遠地刻在了心裡頭。
他不再是個男人了。
他的那話兒被放在深宮的陰暗角落,等著他有一天死了,再揀到一起,得個“全屍”再下葬。
這種苦痛,誰人能懂!
他把默娘捆了起來,幾個巴掌打醒她。
他要她看著她的小白臉活活的、活活的痛到死。
他說到做到!
所有看不起他的、所有暗地嘲笑他的,他絕對、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
陳順治“桀桀桀”地尖著嗓子狂笑起來。
在他對面,楚亓亦如斯地笑,笑得癲狂而殘忍。
陳順治愣住,呆呆地看著楚亓。
他終於從楚亓營造的幻境裡回到了現實。
陳順治的頭上冒出更多的汗,冷汗甚至將他前心後背的衣衫都滲溼了。
楚亓整容,回身,拿起桌上一把用布包著的尖刀。
刀上血跡斑斑,刀柄上還有幾個血手印。
楚亓笑嘻嘻地問:“還記得這把刀嗎?你殺完人怎麼這麼不小心,兇器都忘了收起來麼?”
那天,他在狂怒之下走了出去。
待得再回莊時,默娘施展了十二萬分的溫柔向他認錯;並且告訴他,那小白臉的屍首已經央莊上打手處理掉了。
他向打手確認過後,便那小白臉的事拋之腦後。
本來,他也不是第一次殺人拋屍了。
誰曾想,默娘竟叛他到底!他恨極了,悶聲問:“默娘……是默娘……她在哪!我要和她對質!”
楚亓說:“默娘已經被我們帶回來楚門。她是此案的重要人證,我不會給你再有傷害到她的機會。”
他的腦海裡掠過優娘和默娘緊緊擁抱的畫面,兩個絕美的女子,為著劫後新生而失聲痛苦。
楚亓給的答案,陳順治並不意外,但一切一定還會有轉機:
“我要見葉尚服,你們讓我見葉尚服!她會為我申冤的!你們若是將我貿然定罪,那就是和葉尚服過不去,你們想過後果嗎?”
楚亓無比憐憫地道:“你想讓葉尚服救你?你以為她會救一個犯下連環大案的九品太監嗎?”
陳順治一愕:“連環大案?”他的臉刷白。
他在宮裡地位不高,在宮外只管享受,並沒有關注太多外界的事。
直到楚亓提起,他才想起隱約聽說過的那個案子,皇上親自督辦的案子。
楚亓將陳順治的表情看在眼裡,不由有些失望,他陰陰地笑了起來:“怎麼,是你做過的案子太多,記不起來了嗎?”
如果說犯下去勢男屍連環案的人是個太監,那麼很容易就能找出殺人者的動機——“我沒有,你也別想有”!
陳順治怎麼看都像是這樣的人,所以將他捉拿歸案,楚亓很是欣喜,認為可以向小皇帝交差了。
但是陳順治的表情卻讓他遲疑了。
楚亓強強壓住心中的失望,說道:“對了,有個姑娘有個問題想問你。”
陳順治還未回過神,便見門口鵝黃的衣角一閃,一個妙齡女子走了進來,懷裡抱著幾卷畫軸。
“你!”
乍然見到龍小鳳,陳順治猛地感到一陣冷意:“你……你是人是鬼!”
這小姑娘,他前幾天見過!
為了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已死,他特地去摸了她的脈。
可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當時他明明確認過,優娘床上的那個小姑娘已經死了。
身體雖然溫熱,可呼吸心跳全無,死得不能再死!
而今她卻俏生生、活跳跳地出現在面前。
陳順治覺得自己今天受到的驚嚇實在是夠了!
死了又活過來的小姑娘甚至向他擺了擺手,認真地道:“我當然是人不是鬼啊,鬼又不會在白天出來,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影子?”
恩,終於有機會說出這個冷笑話了,龍小鳳很滿意。
陳順治忍不住順著她的話往地板上看。
這是室內,又是白天,雖然光亮得很——真要是能看到她的影子,那才真是見了鬼!
楚亓笑道:“小弱雞,別調皮了,你看你把人家都嚇壞了!”
龍小鳳翻了個小白眼:“明明是你嚇的,你好意思說我?”
“好意思,相當的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