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亓沒想到趙對他的建議絲毫不為所動，笑了笑道：“我說不去就是不去。再說既然有熱鬧瞧，當然是先去看熱鬧了。”
他推開楚亓，隨著人流向前走去。
楚亓暗罵一聲“熊孩子”，無可奈何地跟上。
因為他同樣需要確定一些事；因為他就是趙，而趙就是他；“造物者”給了楚大少這樣的設定，所以他多少能感知到一些趙心底的想法。
所謂的“皇榜”，是公佈國家大事的公告，由禮部擬定，皇帝蓋章，再發布天下。
因為古代人識字者甚少，所以在皇榜張貼處，一般都會安排有人專門讀榜，好讓予眾人知曉皇榜的內容。
東大街鬧市區就是盛京城內皇榜釋出之處，自然也有讀榜之人。
趙和楚亓還未靠近，就聽見一個公鴨嗓子字正腔圓地念著：“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朕登基以來，休養生息……”
讀榜之人聲音陰柔，楚亓一聽就知是個太監，一個由禮部謄寫過的告示，竟然專門派出宮裡的太監來讀，可見其內容之重要。
楚亓自然不用等那太監一字一字唸完，掃了一眼，便將皇榜的內容盡入眼內。
果然是很重要的政令，一是減免一年的農業稅，二是於三月後舉行祭祀大禮，祭奠南渡死傷將士並大赦天下。
楚亓下意識地回看了趙一眼，那少年天子依然面帶冷笑。
熊孩子居然還笑得出來，這是沒心沒肺還是胸有成竹？
楚亓雖然腹誹，終究還是問了聲：“走吧？”
這一回，少年天子從善如流，點了點頭：“好。”
他們擠出擁擠的人群，身後是讀榜太監尖細的聲音：“……佈告天下，鹹使聞知。”
這下，就沒什麼需要再確定的了。
皇榜之上的兩件大事，都是趙兩次私自離宮的間隙，權愈一派力主促成的事。
如果趙沒有第二次離宮，這政令本該在三天前的小朝會先由重臣擬定，再放到兩天前的大朝會完善，眾臣與皇帝達成一致，再由禮部擬詔，最後公告天下。
按時間線來看，今天張皇榜是按步就班。
然而問題是，趙從幾天前就私自離開盛京，那麼，這朝會是如何召開？這政令是如何頒出的？
那詔書上的皇帝玉璽，又是誰蓋上的？！
顯然，現在的皇宮裡還有一個皇帝！
那個皇帝“代替”趙做了這些本該趙親自去做的事！
這就是趙所說的“要麼就什麼事都沒，要麼事情就非常大條，不會是在樓裡或是地道里伏擊我那麼簡單”。
在宮外的人是趙，無法自證的是趙，宮裡的“那一位”和他背後的人當然不急。
因為不急不躁就是贏。
他們不但不急，還悠哉悠哉地不做任何事。
所以在景雲閣內外，都沒有人伏擊趙一行。
他們只是用封掉地道來告訴趙此路不通。
從景雲閣出來，同樣沒有人追擊趙。
他們用一張皇榜來彰示他們居高臨下的蔑視。
當然不會是因為趙和楚亓都做過改裝、他們不認識所以不知道兩人回京。
就像是貓捉老鼠裡的那隻貓，冷眼旁觀老鼠垂死掙扎就是它最大的樂趣。
事已至此，楚亓徹底明白了趙為何拒絕去楚門。他的意思很明顯：宮裡的那位和他身後的人既然能做到這一點，可見楚門要麼也被矇蔽，要麼就是同夥。
“不會的，我楚門最不願就是天下『亂』、百姓禍，所以才甘心……”甘心做皇帝用來平衡幾方勢力的棋子。
“……絕對不可能。何況有我在。”楚大少在楚門之中是說得上話的，他不信有他力證趙才是真正的皇帝會沒人聽他。
趙搖搖頭：“你不要太過自信。”
楚亓氣炸：“喂，你什麼意思?”
趙：“我需要想一想下一步怎麼辦。”他的習慣是將事情最壞的可能『性』列出來，再去思索對策。
楚門的情況未明，他不想貿然前去；而對方既然沒有立即對他痛下殺手，必定也有後招，
如此僵持下去，局勢只會越來越不利，不如他動一動，讓對方也不得不跟著動，沒準就能看到機會！
趙決意劍走偏鋒。對楚亓道：“以其去楚門，不如去先去看看你的小媳『婦』。”
“對啊！”楚亓原本歪了頭不理他，這時高興起來，“好啊，我們去找小江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