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
“我有內部訊息,武林盟主史珂琅正在組織武林大會,不日將廣散英雄貼、聯合各大門派,共商對付廢人谷的事。”
申亦直點點頭:“這我也有所耳聞。”
青二十七:“申大哥知曉此事,就更好了。清鏡門聽信林立的一面之辭,誤判此案,這是清鏡門已承認的事實。
“能理解的,會認為清鏡門是被奸人蠱惑、一時不查;不理解的,則會攻擊清鏡門一向英明,怎可能輕易上當,這其中怕有其他緣故……”
青二十七說著,看了申亦直一眼,知道自己的話砸中他心坎了:
“我的想法,清鏡門倒不如被大肆質疑前,先行站出來。既顯得光明磊落,也封了悠悠眾口。佔據了輿論高度,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拿不到林立,也不能怪清鏡門了。”
申亦直半晌不語,嘆了聲:“唉,劉亦方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他平時也不是這樣輕浮的人!”
青二十七說:“人與人,自有親疏之分。就如我與申大哥的關係好,我說什麼,申大哥你會先信了三分;反之申大哥說什麼,小妹也必放心神為你考慮。
“想來劉亦方與汗青盟也是如此關係,不足為奇。不過話又說回來,劉亦方捅的這個簍子,申大哥應該挺難辦的吧?”
申亦直無奈地道:“不錯。嚴懲於心不忍,不嚴懲又於理不合。還好他與我同級,我還沒權力‘辦’他,這種難事,交給門主去頭痛好了。
“小青,你剛才說的於哥哥我真是醍醐灌頂!我定會將這些話轉達上峰。但願能順利解決此事。不過楚樂一和花千重那邊……”
想到楚樂一和花千重向清鏡門的“報復”之舉,青二十七暗搓搓想笑,臉上卻一本正經地道:“申大哥放心,這事交給小妹了。
“小妹說一句真心話,如果清鏡門真能放低姿態、真誠道歉,《新聞》必然全力相助,以此做切入點,將負面轉為正面,來個逆襲,亦非難事。”
好說歹說,終於請神請出門。
將申亦直送出解語軒,青二十七深吸了一口氣,心情相當好:
劉亦方,你總得為自己犯過的錯負責嘛,我可沒陰你啊!
說她不記仇,誰信?
開禧二年六月三十日,《新聞》再次在臨安上演了“洛陽紙貴”。
首先是清鏡門的道歉啟事。雖則只有短短兩行字,卻激起了軒然大波。
一個主持武林公正、比之平常江湖門派隱隱高上一級的機構,卻因為一樁冤案而低下頭,坦陳錯誤!
這在大宋武林史上,甚至是整個中原歷史上,都甚為鮮見。
中原人受儒家禮教影響,向來講內斂、講城府,明明知錯、也往往礙於面子,不肯直接承認,寧可在事後、在別的地方做些補償,也就算是道歉了。
因此,清鏡門的這番作為,令人們先是震驚,這一震一驚之後,餘下的就是由衷敬佩。人人都稱讚清鏡門有大家風範,果是武林清明的標杆。
其次是以此事緊密相連的龍湖鏢局慘案最新進展。
這天的《新聞》上,登出了龍長卿的一篇憶兄文字。
沒想到龍相如是粗人,他弟弟倒是極有文采。
這一篇悼文是對龍相如平日小事的回憶,盡是瑣事細節,也無感嘆哭喊,甚至筆調略顯冷峻了些,但正是這種冷峻,表達出作者強抑的悲傷感情,令文章更為動人心絃。
人們在他沉鬱的字裡行間,漸漸累積起對廢人谷暴行的憤恨。
不只有清鏡門的道歉和龍長卿的悼文讓人們討論紛紛。
這一天的《新聞》,還有一個專版,列出了廢人谷事件中所有遇害者的名單,姓名、男女、身份,生卒,一句話簡評,遇難時的情況。
每個人都有一生,每個人的一生,或精彩或沉悶,最後都只化成這一行的小字。
思人度己,怎不悲愴?
《新聞》的這種作法十分尊重死者,和《武林快報》的獵奇、大肆形容遇害者慘狀,曝其生前隱私完全不同。
如若讀者還不能發現這種區別,那請再翻一頁,看看那些曾經被《武林快報》報道過的世家吧。
就在《新聞》的最後一版,記者重訪了上過《武林快報》的遇害者家屬。
因為被曝光過,他們被絡繹不絕的來訪者打擾、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接待、述說遇害情形,甚至有些被曝了隱私的,還要經受他人的指指點點……有一兩家不勝其煩,乾脆搬家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