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沁搖搖頭,說了一句什麼話。
她不會武功,聲音也傳不遠,人們都聽不清她說了什麼,只是見她一語未畢,已咳了起來,咳得臉兒紅撲撲,咳得大男人們有些過意不去。
然後她抬起頭來,吩咐了身邊人幾句,那人方才幫她把話傳到:“江上相隔甚遠,各位竟是要在風口浪尖談事麼?”
他們本來就不是在談事,而是在械鬥,聽梅沁一言,都不免心中一個格登:此事非我即彼,如果能談,還斗的什麼鬥?
可是說這話的是梅沁,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局面?
她明知這個局面,卻說這樣的話,那必然是有個她認為各方必須坐下來一談的理由。
青二十七不是第一次見梅沁,卻是第一次見她行使自己的無上權威,不由在驚訝之外又多了一絲害怕。
因為梅沁只不過說了一句話,那些凶神惡煞的男人們,真的就躍上了她的船頭。
梅沁又是一福,代表四個幫派的四個人鑽入了她的船艙!
江上靜靜地停著船隻,船上點燃的燈映在水中,紛紛亂的影。
梅沁能輕聲一語便調動五湖,不會只是因為男人們的惜香憐玉,必是此前有過無數次,她的調撥與處事讓他們信服。
青二十七有些著急,梅沁把他們招入船艙,她再不能聽見他們說些什麼;
她也擔心暮成雪,面對世界上另一個與暮成雪相似卻又要一爭長短的女子,暮成雪能否事事都處於上風?
轉念一想,她決意要給梅沁添點麻煩事。
瞅準紀三來時的那稜形船,青二十七躍至到離江岸最近的樹上。
此時江中大小船隻不少,各船都支桅收帆,倒像是給她備好了借力的木樁。
路線既已計劃好,何處落腳、何時出手都心中有數。
青二十七軟紅十丈一甩,已捲住一艘船的桅杆,手上使力,人就像一隻大鳥從岸邊飄飛至船。
夜色漸濃,人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梅沁船上,青二十七身手又快,借軟紅十丈之力在幾艘船間起落。
直至她無聲無息地到了紀三船頭,那船伕方才驚覺,喝道:“什麼人!”
青二十七更不打話,一腳將那船伕踹下水,立時鑽入船艙找人。
想是船中女子不會武,所以他們才託大,將所有的力量都放在船外、用來對付其他水寨的人,艙內反無人看守,正好予她方便之門。
青二十七目光一掃,船中昏暗的燈光照出兩張女子的臉來。
一個膚光勝雪,憔悴卻有堅毅的眼神,另一個似是粗使僕婦,五大三粗,臉上塗了白的紅的脂粉,眉毛又粗、嘴巴又大,頭髮也稀稀拉拉勉強地挽成髮髻,斜斜地插了一朵紅彤彤的山茶花,怎麼看怎麼彆扭。
鐵二的小妾想必就是那個長得比較好看的女子吧,青二十七的目標明明是她,卻又忍不住多看了那醜醜的僕婦兩眼。
這僕婦,怎麼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不容她多轉一個念頭,那僕婦已然撲將過來,一把扯住了青二十七。
她來勢太猛,以至於青二十七幾乎一個踉蹌跌倒在地,而口中卻是一刻不停:
“喲!我沒看錯吧!這不是我家溫柔賢淑、智慧與美貌並存、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進得書房入得歡場、老走黴運不發愁的青二十七嗎?!”
青二十七幾乎一口老血狂噴而出。
細看那“粗使僕婦”,眼睛賊溜溜的亂轉,總帶了一股玩世不恭的狡獪笑容,扮女人是醜了點,當男人還挺好看,可不正是天山童子雞楚樂一嗎?
青二十七想說點什麼,楚樂一立時制止了她:“大敵當前,閒話少說,快幫我們逃之夭夭!”
青二十七迅速看了鐵二的“小妾”一眼。
那女子站起身來,驚疑不定地望望青二十七、又望望楚樂一;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以及一絲警惕。
就在這片刻之間,船外水聲響動,青二十七忙將那女子拉到身邊,向船艙外看去,只見四周船隻已動,竟已將他們團團圍住。
青二十七說道:“楚樂一,我帶她先走,你斷後,去把那幾個船伕處理了。”
楚樂一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彷彿她變得不再是她,然後雙手一攤說:“你傻啊!如果老子處理得了那幾個武功爛到爆的爛仔,還留在這作甚?”
楚樂一這話什麼意思?
青二十七怔了怔,會過意來:他是在說他功力全失的意思?急問道:“你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