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身邊來不可?!
又很久的沉默之後,畢再遇說:“梓兒,我心已死。我的心如我的人,十數年前,早已死了。”
青十六:“你騙人。”
“是,我騙人,我原以為,我能輕易地騙人,可事到如今,我才知道,我唯一能騙到的人,是我自己。”
“好了,我們不要再說這個。”她說,“她怎麼樣?”
“她的傷基本復元了,只要再假以時日……”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她是個好姑娘。”
“我問的也不是她好不好。她,她當然是很好的……你何必逃避我的問題?你明明……”
“我說過,前塵往事,我不想再提。”
“哼。”她冷笑,“你倆都一樣,倒是我成了多此一舉的人。可是你,你與他又不一樣,他是真的不想回去;而你明明是逃避,你分明想回去又怕回去。”
“他最近如何?”
“你不去觸動他的利益,他自然不會再來為難你。不過……”她遲疑。
“怎麼?”
“我有點擔心。他是我拿不穩的人。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最近的動靜弄得太大。太早站隊,並非好事。”
“你倒是在為他說話。”她又冷笑,“不對,你壓根就相當於在幫他辦事,你可是大宋的戰神、畢再遇畢將軍!”
“你何苦如此氣我?”
“你還沒回答,我送她來,你歡喜麼?”
“我……”他沒有往下說。
她嗤嗤地笑:“你這偽君子!”
突然她掙扎起來。
突然她又不再掙扎。
帳中響起器物碰撞的聲響。
青二十七轉頭飛奔離開畢再遇的大帳。
初夏的風在她耳邊烈烈而過。
她從來沒有這樣,頭腦間全是空白,腳下不停歇地走,一直走一直走,她想走到毫無知覺走到自己累死。
這是一場幻覺之旅。
她幻想自己成為一個不是她的人,她想要到一個沒有人知道她沒有人意識到她的地方。
她說話,或者她不說話。
她不需要有要注意到她,因為她自己都不想看到自己。
…………
不知走了多久,青二十七清醒過來。
這是赤山。黑鴉鴉的赤山。
全無一人的赤山。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想忍卻忍不住忍不住!
她對著山谷大聲哭泣,山林的鳥被她驚著,一飛沖天。
她蹲下來,無法喘氣。
他不是不能接受另一段感情,只是不接受她而已。
而已。
而已……
她枯坐著掉眼淚,眼前是全然的黑暗。
她想了很久,她要想,因為她只能想!
想想想,她想一切她想的東西。氾濫成災的想。
直到眼淚流乾,她終於想明白了。
亦有了決定。
她決定什麼也不做。
不做什麼是不是怯弱呢?
她搖搖頭:不是這樣,撤離也許更需要勇氣!
現在她唯一的想法是快點將傷養好、把鞭練好。
她想離開軍中。她那三腳貓的功夫,在普通軍士間足以自保,然而想要孤身遠行卻未必夠用。
可她必須離開!
…………
第二天,青二十七避著畢再遇走。
可惜的是天不遂人願,她一出帳就遇見了他。
她的眼睛還腫著,對他勉強一笑,將頭低下,匆匆想離開。
畢再遇好像沒看見她腫著的眼睛一般,與她打招呼:“早啊。”
“嗯。”青二十七應道,“早。”
一切如常。如此甚好。
畢再遇沒有與青二十七提昨晚青十六來過的事。
是他不想提,還是青十六不想提?
又或者,根本就是她是在做夢那並非真實?
青二十七無從分辨,自然也不想提。
她只想要從他身邊逃開。
然後他淡淡地說道,不久以後,他將率領兒郎們再次出戰。這次不同以往,乃是全軍而出,全力北伐,要青二十七再次考慮是否回到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