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為他辯解,列舉他為武林所謀的種種福利。
奇妙的是,不論好話壞話,《武林快報》對史珂琅的各式傳言一律造登不誤。
只不過有道是好事無人知,壞事傳千里,汗青盟看似公平的作法,亦給史珂琅帶來了無限麻煩。
遠離武林遠離京城,這些事發生了有幾日之後,青二十七才漸漸聽說。
開禧二年四月初六,畢再遇軍從靈壁撤離,用的當然不是青二十七提出的那個羊腿疑兵計。
畢再遇說她的計好是好,但更適合野戰而非當前的城堡戰。
那天天一明,畢再遇就讓友軍拔營先行,自己殿後。
待友軍約摸離城三十里遠時,畢再遇下令焚燬空城靈壁。
離靈壁城十里之外,青二十七不禁回頭看,遠方的滾滾濃煙直上雲霄,迷茫了來路。網
兩國交戰,邊境上不知有幾許空城,又有幾多民眾逃難、兵士損傷!
畢再遇驅馬到她身邊,問道:“知道為什麼我們要停這一晚,不昨晚上燒了城就走麼?”
青二十七想了一想,道:“疑兵之計啊。夜裡一把火,那不是給敵人點燈照路麼,不像現在,濃煙滾滾,想追都難。”
畢再遇讚許道:“不錯。而且他們昨天敗了一場,如果我們跑得快,反倒像是心虛。打仗,撤退比進攻難多了。”
何止是打仗呢!青二十七想著,不再說話,拍馬向大部隊追去。
四月初七晚上,大軍休整,彭法許俊等在畢家軍中主持了一場堪稱盛大的犒軍晚宴。
大戰當前誰能保,得盡歡時樽莫空。
將士們徹夜聯歡,把酒當歌。無數人但求今日一醉,不復望其他。
很意外的,許俊來向青二十七告白。
一介粗魯豪爽的漢子,戰場上拋盡熱血亦不會皺一皺眉頭,此刻卻像個做了壞事被發現的大孩子,在她面前支支吾吾。
自然是要拒絕的。
然而有一瞬間,青二十七走神走得很遠,想起了死在自己面前的龍相如。
一個半月,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如果不是身在開戰前夕的特殊時節,她的人生是否會有所不同?
至少,會平穩得多吧?
說不定,她雖笨也能慢慢長進,而不像現在,還有很多事沒學會,就被拋進驚濤駭浪之中。
她突然很想念楚樂一。
楚樂一,唉,楚樂一你到底去了哪?
最後許俊說道,其實他也知道配不上她,不過,反正是說不定明天就死的人,總得把心裡話說出來才成,不然不是白到世上一趟。
青二十七同他道歉,她說對不起,是我配不上你的坦蕩。
是啊,反正是說不定明天就死的人,她又是為了什麼?
與許俊分手後,青二十七在營地漫無目的地亂走,不知不覺走到畢再遇帳外。
他一向不勝酒力,早早就離開聚會,也好讓兵士們更放鬆地慶祝。
可她走來這裡又是想做什麼?
青二十七自嘲一哂,剛想離開,卻聽得帳中有人聲。
女人的聲音。
那是她從小到大最熟悉的一個聲音。
然而畢再遇的聲音亦響了起來:“梓兒。”
梓兒。
青二十七如被五雷轟頂,呆若木雞。
她是真的不知道,原來青十六的閨名叫做“梓兒”。
“是我。”青十六應道。
“我喝多了。”畢再遇說。
“你喝醉時原比清醒時可愛些。”聲音嬌嗔,亦是青二十七未見過的青十六。
“我已經許久沒有喝醉。上一次,是在十年前,那時候,她還在……”
“你還在怨我?”
“我怪我自己害死了她!”
“你喝醉了。你最是鄙視自怨自艾的人。”
“過來。”他說。其後是衣衫摩擦的聲音,青二十七想他抱住了她。
許久,她問:“我送她來,你歡喜麼?”
青二十七頭皮發緊。
“我!送!她!來!”,這四個字在頭腦中炸開。
“我送她來”……既是她送我來,你何必否認?
何必騙我是暮成雪送我前來?
你是不想讓我知道你與她原本認識,不,原本熟識麼?
為什麼?
還有你,十六姐,你又為什麼非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