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二十七忍不住笑了。
白天天卻要不依。
青二十七急忙努努嘴,示意她小心說話。
說來奇怪,也許是命中有緣。以白天天的公主性子,是誰也不當回事的,偏偏對青二十七卻頗有不同。
青二十七其實不過大她一兩歲,她竟是一心當青二十七是姐姐,但凡什麼事,總不會違逆青二十七。
“從小到大,就我年紀最小,宮裡的姐姐們都出嫁了,沒人和我玩。不對,就算是她們沒出嫁,也一點都不好玩!
“還是你最好了!童子雞如果欺負青我,你一定會說他!”
“再說,我看……陸聽寒對你挺好的。姐姐你就教教我,怎麼討他的歡心吧!哈哈哈!”
呃……這是什麼和什麼嘛!青二十七不知說啥好了。
“你臉紅了哦!”白天天哈哈大笑。
她竟拿陸聽寒來開玩笑。
後來青二十七才知道,開禧二年三月初十那晚的事,並不是白天天心意轉變的開始。
開禧二年三月初十那晚。水煙氤氳。整個秦淮河像籠在水霧的罩子裡。
船上的,酒樓上的燭火無不一團一團地,模糊著與黑暗的界限。
依依呀呀的絲竹聲不斷傳來,癱軟得讓人有點膩歪。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我總算知道,這是種什麼情境了。”
“哇,你這不是關西大漢拍紅牙板嗎?”楚樂一就喜歡和白天天抬槓。
他這用的是柳三變和蘇鬍子的典。
原來,蘇軾為人、作詞向來豪放,而柳永卻以慢詞、描寫纏綿悱惻為長。
有一次,蘇東坡問一個善歌的人:“吾詞何如柳七?”
那人回答:“柳郎中詞,只合十七八女郎,執紅牙板,歌‘楊柳岸,曉風殘月’。學士詞需關西大漢,銅琵琶,鐵綽板,唱‘大江東去’。”
楚樂一說白天天是關西大漢拍紅牙板,分明是在諷刺白天天明明不解風情,卻又要假裝柔美。
白天天罕有地沒有搭腔,先是呆呆地,突然奔到視窗,向四下瞧去。
青二十七心覺有異,細心一聽,遠遠有男子唱道:??
“風吹柳花滿店香,吳姬壓酒喚客嘗。??金陵子弟來相送,欲行不行各盡觴。??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
這詩本是李太白之古體,但他歌中卻絲毫沒有江南水色之柔媚,反帶出蒼涼的韻致。?
一曲未了,白天天突然越窗而出。
“喂!”青二十七正要追去。楚樂一一把抓住她:“這沒良心的會情郎去了,蕭史弄玉嫦娥奔月,你湊什麼熱鬧?”
白天天會情郎去了?
青二十七一愣。她的情郎不是陸聽寒嗎?
她緊盯楚樂一,想要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一絲落漠來,可他卻雙手交叉在腦後,擺了個舒適的姿勢,往牆上一靠。
“欲知前事何如,且聽我慢慢分解!”楚樂一捉狹地笑了,“不過你要請我吃一頓好的。”
青二十七滿口答應,兩人笑鬧一陣,楚樂一這才說了前因後果——
所有能引起白天天注意的人,必然有著桀驁氣質。
從小到大,白天天身邊的,無不循規蹈矩。
別看陸聽寒現在對她恭恭敬敬,可從前,他卻是最不當她是公主的一個。
他越是對她冷冷,她就越愛對他撒嬌。
常年長於深宮,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已然知道如何去討人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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