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亦當湧泉相報。”
彭法卻笑道:“怕只怕那萬貫的家財,還夠不上你三夜豪飲!”
許俊老臉一紅,撓了撓頭皮:“說正事,說正事!”
彭法一笑,果然嚴肅了起來:“青二十七等為何來尋公子,公子應是心中有數的了。”
陸聽寒不動聲色:“陸某一介白衣遊俠,雖出身官宦,向與官場無涉,實在不知彭法曹所為何來。”
許俊道:“陸公子,咱找你和官老子官兒子沒關係,你功夫好,咱一起和畢將軍打金狗去撒!”
陸聽寒冷冷道:“兩軍對陣,與個人功夫有甚關係?
“身處戰場,就算功夫再好,能擋得了一輪兩輪箭陣,又怎能頂住連綿不絕、萬矢齊發?陷於敵方,縱然能保己無恙,又怎能拋下兄弟、單身逃亡?
“在戰爭之中,一個沉穩紮實的統帥,或是一個按部就班的兵卒,都比一個孤膽英雄來得有用。”
彭法道:“所以我們才需要團結一致,齊心殺賊!”
“你憑什麼認為一定能說動我,和你,和你的畢將軍一起殺敵?”
他的眉尖微蹙,青二十七覺得,他在談到畢再遇的時候有點兒奇怪。
他既以辛棄疾馬首是瞻,當然是主戰一派,無論如何不應該排斥畢再遇。
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青二十七猜不透。
彭法一怔,試探道:“聽公子口氣,似乎對畢將軍有些誤會。”
陸聽寒微笑:“我不認識他,只不過一向不太喜歡那些被神化了的人物罷了。”
彭法道:“畢將軍不是神,他是個你會不由自主地聽信於他,把他當做兄弟的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的眼中忽然生出光亮來,彷彿畢再遇就在眼前,他不見得就會與你勾肩搭背,豪爽喝酒,但從他的舉手投足中,你知道,那是個能和你肝膽相照的人。
“陸公子,現在你所看到的彭某人頂著個什麼法曹的破名,可曾想到,三年前彭某不過是一介流民?”
宋金對峙,最苦的並非雙方的君主,亦非職業軍人,而是處於邊界的百姓。
此時金國在北方受盡蒙古侵擾,早已失去銳氣,在邊界與大宋的戰爭都是小打小鬧,雖不時來襲,但都是燒殺搶掠,把人口財物席捲一空,一遇反擊便又棄城而走。
在這些邊界戰事中,宋軍在名義上收復了城池,但實際上收回的只是那空蕩蕩的破城和流離失所的百姓。
“時間久了以後,我們練成了無人能及的速度:一聽說金兵要來,我們收拾收拾,半刻之內便能舉家逃亡。”
彭法的臉上露出悽然的笑容:“沒有這種經歷的人,永遠都不能體會到那種不安定的心情……你的命,全靠著一雙腳了。”
然而,最讓人心寒的不是金兵,而是流民的同類:另一撥的流民。
即便是勞苦人家,也會留著保命的細軟,只有流民才會知道,流民身上帶著多少財物;也只有流民才知道,身上帶著這些東西,到底有多危險。
開始時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同鄉,流民中精壯的漢子們組織起來,形成了十個人二十個人的小隊。
只是誰也沒想到,本是為自衛而存在的流民隊伍最終變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