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於心不忍,陸聽寒向青二十七解釋了一句:“這是我的私事,不適合不相干的人介入,你們汗青盟更是如此。網”
青二十七努力地想說服他:“我不介入事件,只跟隨你左右,眼看手不動,行嗎?”
“不行。”
“以朋友的身份也不行嗎?”
陸聽寒搖搖頭。
“那麼,我在這裡等你三天,直到你辦完事安全歸來,可以嗎?”
陸聽寒看著她好一會兒,似乎有些動搖,但最終還是拒絕。
那一夜註定無眠。
他與青二十七秉燭談詞,從前朝的柳三變到當朝的陳同甫,他說其實他是個讀書人,在十四歲前從未想過走刀尖舔血的道路。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呢?”青二十七心不在焉地問。
她還記掛著好好,記掛著她召喚的人,她聽見夜行人來去時衣物發出的磨擦聲,恨不能有透視眼能穿過緊閉的窗戶看看狀況。
陸聽寒忽然黯淡下來:“人生變數太多,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樣的事,你不會知道你要遇到什麼樣的人,也不知道你會和這個人發生什麼樣的關係。
“也許只因一眼,你就會愛上一個人,也許只因一句話,你便恨上一個人幾年幾十年。誰知道?”
“是啊,誰知道?”青二十七順著他的話念了一句。
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甚至,她壓根兒沒有去想,自己會和眼前的這個人發生什麼樣的關係,她只想知道現在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人告訴她。
大概是因為沒有等到要等的人,第二日,陸聽寒和好好仍然滯留。
野店就在官道邊,前後十數里均無驛站,連綿數十里獨此一店。
它就像是一串鏈子上的墜子,是平淡裡的一點驚喜,人們總是趕路趕到心焦時,為這“路轉溪頭忽見”的野店慶幸。
只是,所有的停留最多也不過一晚,來來去去的南北客在這裡休養生息,便又去向下一個驛站,絕不眷戀。
開禧二年三月初六那天午後,陸聽寒坐在野店門口的青石上吹笛,長髮披肩,白衣委地。
爛漫山花在薄霧中漸次開放,彷彿再過一會兒,它們就會隨著笛聲開到他的衣角,開滿他的身軀,開到荼縻花事了。
他是如此忘我,以至山腳那陣馬蹄聲趨近,他仍然熟視無睹,似乎那急促的馬蹄不過是伴奏的鼓點。網
來者三人。當頭一人個頭不高,眉目間卻顯得精明,正是前幾日到韓府賀壽的彭法,另一個卻是個五大三粗的莽漢,不是許俊是誰?
還有一人,卻是青二十七。
當然,此時的“青二十七”,並非身為汗青盟筆錄人的“青二十七”,而是一個滿臉胡茬、不苟言笑的男人。
既然陸聽寒不願意她跟隨左右,她再堅持跟著他也無用。
她既得不到想要的,他也無法做他應該做的事,所以她天透早便與他們辭行。
但,知難而退並非汗青盟筆錄人的風格。
每年的大年初三,汗青盟都會舉行一次大會,每個人在會上說說自己一年來的事蹟與收穫。
八十個筆錄人,十名護盟者,每個人都必須發言。
汗青盟盟主、最高史官“夜”很信奉“總結”。他總是說,唯有總結,才能進步。
由於剛剛升為筆錄人,資歷太淺,青二十七在人生的第一次盟會上僅為旁聽。
同門帶來的心得各有其精彩。不過,給她最深印象的,還是夜。
沒有人見過夜的真面目。因為他永遠隱身在汗青盟的深處,即使盟會,他也始終藏在屏風後。
他的深藏不露,更加渲染了他的權威性。
無論是在汗青盟還是在武林中,都流傳著他的許多傳奇。
幾乎所有的武林人士都有一個期待,那就是由夜來完結自己的記錄,由他來為自己的人生蓋棺定論。
每年的盟會,夜都會在聽完同門的訴職後,再從中提取一些實用的筆錄手法和技巧。
“想要取得對方的信任,首要的一點就是,你不能對他一無所知。在出發之前,你必須做好必要的案頭工作。”
“記住,任何時候都要學習,哪怕一天花一刻鐘的時間,看書,或是聽聽同門的意見。”
“在直接的方式不奏效時,你得學會迂迴。”
“前幾天,我聽了一個故事,覺得挺有意思。一個小孩子要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