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搖頭道:“除了我叫楊巨源之外,都是大大的不對……”
他有心趁著清醒的餘勇與青二十七鬥嘴,但到底是傷重,不幾句便頭一歪,不再說話,口中有血沫湧出。
青二十七一驚,也顧不得對岸不對岸的人是不是會發現了,急打他腮幫子:“喂,你別睡啊!別睡!要睡了,就醒不來了!”
不一會,楊巨源“哼”地一聲勉強睜眼,青二十七喜道:“你怎麼樣?”
楊巨源歪著頭,有氣沒力地道:“好你個臭丫頭,你……打我……等哥哥有力氣了……看我怎麼收拾你!”說罷,又暈了過去。
不知道怎麼地,青二十七想起了柳芊芊。她實在不想再有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斷氣了。
她再不有無所謂的心情,將楊巨源的身子靠在大石上,雙手一錯,以本身內力度入他體內。
她習畢再遇所教練氣之法已有數月。
此法的最大的功效是“修復”,能迅速重聚紊亂內息,對於青二十七這種時常受傷的人最是合適;而替人療傷也一樣好用。
只是畢再遇也提醒過:“替人療傷,必將自損修為。你度他人一分,卻要雙倍的努力來補齊自身,甚至因此大病一場也是可能的。你別濫好人。救人之前,先想清楚值不值得。”
為素不相識的楊巨源療傷值不值得?青二十七不知道。
不過此時此刻,那念頭一起,便非做不可。
不是熱血,是不立時做的話,青二十七可能就要後悔。
她拿定主意,心田澄澈,盡力施為。
嘉陵江水猶自流淌,內力從青二十七體內而出,走入楊巨源的經絡,一點一點地幫他修補。
還好在楊巨源身體底子不錯,青二十七為他療傷不算太過費勁;但待她將遊走之氣收回丹田,睜眼一看,也已是天色大亮了。
對岸的兵士早已收隊,青二十七稍稍放下心來。摸了摸楊巨源的額頭,還微有些燒,可比起昨夜已經強了很多。
而這一摸,撥開了楊巨源的亂髮,一張堅毅而粗獷的臉顯現出來。
青二十七認識的男人,向都帶了幾分斯文氣質,陸聽寒的好看自不必說,畢再遇像儒將,即便是楚樂一,也不是那種五大三粗的型別。
而這個人,鬍子拉茬,嘴唇挺厚,似乎經歷了很多風霜。
楊巨源突然睜眼,雙目中精光四射,哪裡像是剛受過傷的樣子?
青二十七嚇了一跳。
楊巨源卻笑了一笑。
青二十七舒了口氣,她其實並不想與他有太多的瓜葛:“你沒事了吧?那我走了。”
楊巨源當即瞪她一眼:“臭丫頭,你剛才打了我那麼多下,這就想走?!”
這什麼人哪!我打你是救你,而且我還真的用內力救了你,真是不識好人心!——青二十七雖是腹誹,卻沒把這埋怨說出口,只說道:“我看你好多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江湖兒女……”
楊巨源想都不想就打斷了她:“誰說我好多了?我不好得很!在那愣著幹嘛?還不快扶哥哥起來!”
憑什麼啊?青二十七不覺有氣。
可換到口中,又成了:“你一夜未歸,你的兄弟們應該會找來接應吧。我還有事,就陪了。勞煩你自己等他們。”
楊巨源的眼瞪得更大了:“你居然知道我有人接應?”
他既一擊即走,自然是做好了殺不了吳曦的準備;把石頭丟下山澗,假裝墜崖入水被沖走,自然是謀圖騙過敵人以便脫身——這有什麼好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