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西湖的小湖,大雨剛過,天地清明,半空中掛著半道殘虹。
不接地氣的彩虹,兩頭都不著地,就這麼半拉子,好像貼在天空做成的底布上,隨時都可能掉下來。
如果彩虹是天上的一座橋,這兩不交通的橋,又算什麼?
青二十七停下,忽然很恍惚,不知道身在何處。
楚樂一說:“發洩也發洩過了,還這麼不高興。你這人就是難伺候,當心憋出內傷。”
青二十七一怔。楚樂一果然不愧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說什麼,他也都明白。
找不找那個布店店主,其實根本是無所謂的事,找他問不出什麼;不找他,用解語軒的網路事半功倍。
青二十七之所以找上門去,無非是找個人出氣而已。
“我一直都不過問你的事。”楚樂一說,“但是你這樣,是何苦?”
青二十七咧咧嘴,沒回答。
是,她也在問自己,是何苦?
“我是該罵你愚蠢還是該誇你聰明?”楚樂一嘆了口氣,“都有吧。有些地方其蠢如豬,有些地方又絕頂聰明。若真的想要就放下那無謂的驕傲,若覺得不可能就趁早……”
他停住不說,因為不說她也曉得。
青二十七笑著,仍不說話。
終於,楚樂一又嘆了口氣:“你幹嘛不說話?每一次我看到你這樣,都氣得半死,但是你又不說話!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姓畢的真他媽是個混帳王八蛋,把我女人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他怎麼不去死!”
青二十七還是笑著,卻有了想哭的感覺。
“好啦!你不要那樣子,我也就說這一次。”楚樂一終於放棄,氣極敗壞地說,“以後我都不管你了!你愛咋的咋的吧!我自己的事都還理不過來呢!”
是啊,每個人都有他的魔咒。
“過來哭一下吧!”楚樂一對青二十七張開了雙臂,“白天天那個死女人她不知道怎麼樣了,我答應過借肩膀給她的。現在先借你吧!”
青二十七靠過去,緊緊抱住了他,先是靜靜靜靜地流淚,漸漸開始抽泣。
她真想忍住眼淚啊,可是為什麼就是忍不住!忍不住!
楚樂一說:“哭吧!我不罵姓畢的了……我也不氣你白放著更好的人了……”
青二十七大哭。
她不知道如何說與他聽。
那個人,她一開始就知道不是她的。
有時候她也想,他對自己來說到底算什麼。結論是,不能算什麼。
他是那個在她迷惘時提點她的那個人,她想他、她想探求他,唯獨從未想過與他長相廝守。
他的過往太多太深太厚,他有他不能忘卻的人和事,他有他的承諾與不棄,可惜不是為她。
青二十七並非沒有爭取的能力,他大概不是完全不曾喜歡她,她有時候也妄想他有那麼一點點愛自己。
可是不能。真不能。
如果有一天,她與他站在平視的位置上,她將付出所有去愛他。
在此之前,她做不到。
因為她不想自己的心變得不自由,她不想沒有自己。
因為她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