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軒外的口哨愈變愈是淒厲。桑維梓依然昴頭看著石飛白,帶著蔑視的笑。
石飛白亦笑了起來:“好得很,要有這樣的敵手,報起仇來才有趣。史盟主,你適才也說了,我們雙方若真的相鬥,必然兩敗俱傷。”
他拿起自己的手,痴痴地觀賞,“你問我要條件,我的條件很簡單,只要把汗青盟趕出中原武林即可。”
此言一出,眾皆譁然。
石飛白無視於眾人的怒罵呼喊,滿不在乎地道:“我給你一個半月的時間……一個半月以後,若汗青盟還沒有解散,那麼……你,你,你……還有你……”
他長袖飛舞,指頭所過之處,每個被他點到的人都不覺一驚。他笑著,最後又點了點某個武林人士:“也可能是你哦。”
那人嚇得幾乎要跳了起來,只聽他續道:“都有可能被我滅門。那時候,我就是看誰不順眼,或是看誰順眼就動手了。”
史珂琅道:“你嘴巴動動,就想滅一個武林大派,未免太可笑。”
石飛白說:“你就當我是在說笑吧,我們走著瞧。有本事,在這一個半月裡,找到我,端了我老巢,那就一了百了。若不能,哼哼……”
桑維梓站出來,打斷了他,說道:“你到底是何人,你不是針對我汗青盟,是針對整個武林。你想分化我們,稱霸天下麼?”
她這話說得極有藝術,然而石飛白的譏笑卻緊接而上:
“這一段日子,你們汗青盟被我掰了幾個手指下來,爽不爽啊?一個半月以後,如果你家夜大人還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我斷的就不只是他的手指了。”
史珂琅道:“你到底與汗青盟有何仇怨?”
他問出所有人的疑問,石飛白卻理都不理他,只盯住桑維梓道:“孤山界魚,碧水無波。回去告訴你家夜大人,他自然知道我是誰。”
青二十七一呆。
“孤山界魚,碧水無波。”
四個月前在廢人谷,他們谷中人彼此見禮,就是以此八字為先,青二十七當時就想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現在這八字又在石飛白口中出現了。
夜,與廢人谷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淵源?
石飛白說完這句話,輕飄飄地飛到窗邊,一道白色的優雅弧線從人們眼前掠過,他居然直接躍入西湖,如一條白色的巨魚,剎時間沒了蹤跡。
隨著他的離開,那些蟲蛇紛紛遊動,如它們從水來一樣,又從水路消失。
解語軒內只餘下一些破碎的蛇身,和那一時間無法消解的腥臭。
眾人剛剛鬆一口氣,突然間,一聲尖銳的女聲在陰沉沉的空氣中響起,令人寒毛盡起。
眾人循聲相望,只見那女子抓住自己的頭髮,一根一根地拔了下來,就在眾人一愣神之間,她身子一歪、披頭散髮地滾在地上,頭皮上血跡斑斑,口中猶自嘿嘿傻笑。
她瘋了嗎?!
這哪是那個冷漠刻薄的青八?
才知道,石飛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在青八身上下了毒。
青二十七踏上一步,想要點青八穴道讓她安靜,可手臂一緊,卻被桑維梓拉住了。
桑維梓的神情古怪,青二十七先是以為桑維梓也有甚不適之感,頓了一頓才反應過來:
有仇不報非君子;青八,從來就對她們不怎麼樣。
青二十七想,她真是太濫好人了。
…………
據說每年的七夕都會下一場雨,那是牛郎和織女相隔一年相見時流下的相思之淚。
而後雨收月現,女孩們擺上時令瓜果,朝天祭拜,乞求七娘娘保佑她們心靈手巧,也乞求姻緣巧配,得遇一心之人;
然後再到瓜果架下下偷聽牛郎織女的悄悄話,與小姐妹們說說對命中定那個人的憧憬。
小兒女的情思很美好,連帶了這一天都會甜蜜曖昧。
相襯之下,便顯得開禧二年的這個七夕實在太過沉重。
且不說剛剛經歷了一番生死之鬥,光是想想接下來的武林走勢,就夠讓人頭痛了。
自石飛白遁去,品松山莊亦傳來訊息,彼處所擒之廢人谷二人被救走,所幸雙方傷亡不重。
於是武林盟主史珂琅在最早定下的核心班子之外,又請每個門派選了一名代表出來,暫留臨安具體商議廢人谷之事。
當夜這些人在解語軒的玲瓏閣開會開到深夜。
有人主張對廢人谷絕不能姑息,應該舉全武林之力剿滅,可對其詭秘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