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似乎看出青二十七在想什麼:“相信他。辦完事,他會回來的。”
青二十七點點頭,陸聽寒去辦的事,連好好也沒細說,她又去哪裡找他?
除了等他回來,她又能怎麼辦?
開禧二年九月二十二日,青二十七站在陸家舊宅的小院中,扶竹而立。
竹是老竹,自十數年前就已種下;而竹根下的泥也一樣地陳舊,毫無挖掘過痕跡。
這說明,陸聽寒所說的“將不想記起的事物埋在竹根之下”,要麼是隱喻;要麼,那些東西是他十數年前埋下的。
十數年,他是個小男孩,有什麼非要埋藏起來的、“不想記起的事物”呢?
想必,這與他家的血案直接相關!
這念頭像道閃電刺進青二十七的腦海。她的雙唇抖動起來,她蹲下身,摸了摸泥土。
她想挖出其中的秘密!可是不行他同意就挖掘他深埋心中的秘密,他會不會怪她?
青二十七猶豫了。
他曾經去廢人谷,想要找出兇手,或與兇手有關的線索。說明他是想知道真相的!所以……青二十七這樣勸自己。
彼時,還未廢人谷還未曝出與汗青盟的恨意,自然不會有人懷疑到汗青盟會與此有關。
後來他肯定會得知這些資訊,他的心情又是如何呢?
青二十七惶惶不已。
好好真是再好沒有的女子。因為她取來了青二十七此時最需要的酒。
她們一起喝酒。
這幾天一直都是這樣,她們喝酒、說很多不相干的話;把所有的擔心和不甘都放在酒裡。
青二十七對酒又恨又愛,對好好也又恨又愛,她對誰都又恨又愛。
酒至半酣,青二十七和好好都有點臉紅腦熱。
然後好好說:“青姑娘,你想挖就挖吧。他不會怪你的。”
青二十七還有遲疑:“可是……”
“就算是恃寵而驕一回又如何?何必每一件事都怕做錯?我……”好好笑著,指指青二十七,又指指自己,“你……”
陰了整日的天開了,露出一彎下弦月,幽幽有微光。
月下荷鋤,青二十七小心翼翼地避開竹根,一點一點掘土,漸漸地,半尺餘寬的一隻鐵皮小箱露了出來。
掃去鐵皮小箱外的泥土。在地底多年,它的外皮已經全鏽了,上面的鑄花也斑駁不已,但依然還能看出來當初精緻的模樣。
青二十七捧住那盒子,心中五味雜陳。
她搖一搖盒子,裡頭有什麼東西碰撞箱壁。
鐵鏽把蓋與箱緊緊地粘在一起,她費了一些勁才把它弄開。
箱子裡有泥土的黴味。
有一些首飾,也許是他母親的、他姐姐的;有一枝筆,也許是他父親的;有一方印章,是他兄弟的——七七八八的雜物,不多不少,正好四十一件。
它們的主人,都在十三年前,從活生生的人,變成了如今屋裡的靈牌。
青二十七把這些東西一件一件地揀出來,就像當年他一件一件地收進箱子。
十數歲的少年,好看卻堅毅的臉龐,竟然一滴眼淚也沒有流。
而後,青二十七看到了陸聽寒放在箱底的那事物,如同見到鬼物!
她渾身發抖。果然呢,果然呢!
好好在青二十七對面,疑惑地問:“青姑娘,你怎麼了?”
青二十七飛速地把拿出來的東西,又一件一件地塞回箱子。
然後關上箱子,放回洞穴。來不及用鋤頭,她直接用手撥土,重新地把那箱子埋起來,好像那樣能忘記剛才所見。
鐵皮箱被重新埋了回去,竹根下的地面卻無法再像從前那樣平整。
往事如斯。
雖然青二十七還像之前那樣,除了等待就是喝酒。
可是心中的熱望越急迫,等待就變得越難耐。
青二十七的表情愈是平靜,便愈是五內俱焚。
她的酒越喝越多,每天大醉。只是再沒有喝到失憶。
她在醉中無比地清醒。
她想要他回來,她想要安慰他,她想對他說,忘記過去,我們一起忘記過去,我們一起好好地過下去。
可是陸聽寒,你為什麼還不回來!
午夜夢迴,她將雙拳捏得格格作響。
一時想,有什麼事比來見她更重要;一時又想那天想的十天為限是真的,你再不來你看著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