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頭頂亮光同時出現的,還有拼殺之聲。
青二十七心中一凜,摸了摸袖中之物,定定神,方從洞口躍出。
因為有之前的停頓,她很快適應外頭的亮度,看清了舉械相鬥的兩人:
夜一身黑衣,鬥蓬蒙面,手持短棒,去勢毒辣;而畢再遇依舊青衫,頭戴氈帽,雙刀以對,守攻相輔。
青二十七早猜到是他們,可宿敵活生生地相鬥於眼前,當真是再刺激沒有的事。
不,這不夠!這件事應該更刺激一點才是!
不可抑制的邪念在心中湧動,青二十七大笑起來:“神果就在我手中,你們誰想要?你們誰都想要!可是得到它的,唯有一人而已。”
他們五人皆在高山之巔,群山都在腳下,就像是將他們緊緊簇擁、烘托於半空,與雲彩為伴。
夕陽已斜,青二十七長長的影子拖於身前,遮得那兩男兩女的臉色半明半暗,他們暫時停手,他們都看著青二十七,好像從不認識她。
青二十七的目光緩緩從他們身上掠過,這四個人,都是她曾經像神一樣仰視的人哪!可令他們屈服之物,如今卻掌握在自己手中!
青二十七抬起手,指向夜:“夜大人……你經營十數年,不就為了今天麼?快,給我殺了畢再遇!你恨他難道只有一時一事麼?殺了他!”
她的手指又移向畢再遇:“你不是想殺暮成雪麼?殺了她!殺了她,你就可以替代她成為玄帝!你這天下最虛偽的人!你敢說,你從未想過取而代之麼?”
轉向目瞪口呆的暮成雪,青二十七輕輕地說:“暮成雪,你幫我殺了桑維梓,我們一切好商量!”
桑維梓想動,沒來得及動,就聽見青二十七對她說:“兩個只能選一個,想必你這麼多年過得很是辛苦,不如殺了夜大人,和畢再遇雙宿雙飛?”
桑維梓如受雷擊,青二十七又大喝一聲:“快動手!誰把命留到最後,誰就會得到神果!快動手!”
她的話音剛落,夜的短棒挾凌厲之勢向畢再遇攻去,畢再遇退了一步,雙刀所向卻是暮成雪;暮成雪一聲悶哼,一個鳳點頭從他刀下鑽出。
桑維梓卻未向夜攻擊,而是回身與畢再遇一同夾擊暮成雪。
四個人就像是夕陽下翩飛的蝴蝶,無論如何盡力,都必然在天黑之後走向死亡。
一瞬間,青二十七體驗到從未體驗過的生殺予奪、決定他人生死的快感。
原來,原來看別人因為你的一句話而奔走搏命,竟是如此有趣的事!
如果自己真的成為不死之身,必將他們四人手中的力量歸為己用!青二十七彷彿看到眼前的山川向蒼穹無限伸展,無數的英雄權貴只能對她低頭,綿綿的歷史長流,僅為她一人閃耀!
…………
忽然,桑維梓輕叱道:“著!”
青二十七從遐想中回過神,只見暮成雪的半邊頭髮已全散了下來,雖然狼狽,依然傲氣。
青二十七心中一疼:她真的想暮成雪死麼?她有點迷糊。
暮成雪輕將唇邊的血抹去,咬牙道:“夜,我先助你殺了畢再遇,你我之間,來日方長!”不待夜回答,竟是不理桑維梓的流星鏈,直撲畢再遇。
暮成雪當機立斷的連橫之計一舉兩得,既救了自己,又使場中局勢一變,最危險的人變成了畢再遇。
他雖一招一式沉穩有力,但臉色沉重,顯然頗為吃力。
青二十七又問自己:她真的希望畢再遇死麼?
剛才有一瞬間,她曾想把神果交於他手。
不是因為愛,恰恰是因為恨,她想要他生生世世,記住在這世界上他辜負了的、為他付出生命、付出愛的女人們。
他虛偽了一輩子,假裝深情了一輩子,他何嘗快樂?
她想要他的不快樂,永生永世。
可他如今命在旦夕,她怎麼又心軟了呢?
…………
他們繼續混戰。
而青二十七心中也有兩個青二十七,甚至三個青二十七,四個青二十七在交戰。
她在心底深深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選擇,而眼前的巨大誘惑卻令她猶豫不決。
她捏住手中的神果,心亂如麻:
你確定要成為那樣的人麼?
你真的想長生不死、一統天下?
你不是想改變自己麼?
去做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不好麼?
去試試過不一樣的人生,不是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