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二十七不得不承認暮成雪說的是對的。
她有一萬次的機會可以殺暮成雪,但是她絕對殺不了暮成雪。
她不見得比誰差,但必然敗在自己手下。
暮成雪又道:“……可是小青,你要明白,誰想殺我,我都不可能束手就縛,至少要和他拼一個同歸於盡。
“唯有你,如果你真想我死,我一定成全你,皺一皺眉頭我就不叫暮成雪!”
火折落到地面,激發出更為明亮的光。
青二十七看見暮成雪含笑的臉,知道她所言不虛。
只有她能殺得了暮成雪。畢再遇正是因為如此,才把這件任務交給自己的吧?
青二十七不說話,暮成雪突然抓住她的手把魚腸劍往自己的方向刺。
青二十七急忙運起內力,與暮成雪奪劍:“不,不要!我不想殺你!”
兩人相持不下,暮成雪問道:“你不殺我,真的可以嗎?”
“我只是……不要再有人死。”青二十七的眼淚掉了下來。
暮成雪怔怔地看著她晶瑩的淚珠:“你這眼淚,是為我流的麼?”
青二十七搖頭:“暮成雪,不要執著於那東西,我不想你成為那樣的妖怪!”
暮成雪靜默不語,半晌道:“如果我非要不可呢?”
青二十七:“那我只好……”
“殺了我麼?不,小青,你不會殺我。你不忍心殺任何人,何況是我。”暮成雪頓了一頓,似乎極是為難。
終於,她說:“我謀劃了這麼久,恨天恨地,盡心盡力;你能讓我想一想麼?我可以為你的這些眼淚,想一想。但是答應我,不要再哭了,不要再哭。”
青二十七從朦朧的淚眼裡看她,這時火折的光抖了一抖,滅了。
青二十七選擇相信她。
但隨即,暮成雪身上的氣場突然變了。
“來了。”她說,抬頭向黑暗看去。
青二十七也感覺到繩索的異狀。
青二十七猜得到來者是誰。
她從地面下到洞中前,沒有安排人護法掠陣,似乎毫不在意那樣是否會置自己和暮成雪於死地。
她不是疏忽,是故意。
她很清楚誰會尋蹤而來,她就在這裡等著他們來。
如果他們不來,她反而會覺得意外。
來的必然是桑維梓,她的十六姐;而桑維梓的身後,必然是畢再遇。
所以沒完成桑維梓所託的段舞才藉口生病避開,並且拉著楚樂一以免他涉險。
而青二十七明知道段舞的小心思卻不道破道、甚至縱容段舞,那是因為她認為,他們這些人遲早要面對面地來個決斷。
爭個你死我活,或是握手言和。
此時此刻、此地此景,正恰當。
這是他們這些異化在時空裡的人的事,與段舞無關;最好也與鐵了心留在這個時空生活的楚樂一撇清。
現在,他們來了!
青二十七與暮成雪對視一眼,抓住軟紅十丈便往下躍,暮成雪則暫時不動,靜靜等待沿繩而下、勢如黑鷹的那人。
冰凌般的花朵繼續開放,花中的陰影,是愈加深重了。
青二十七的身形如電,直撲那世間絕美,就在這個瞬間,她竟然走了神。
對她來說,下洞取花並不艱難,難的是到達此地的過程。
如果沒有被刻入腦中的地圖,她不可能找到這裡。
而在她腦中刻寫的地圖,是她那位“父親”的傑作。
自從基本上把過去的事記起,青二十七就對自己那位“父親”十分好奇。
只嘆當時年紀小,又是長期與母親生活在一起;他們見面的次數不多,她連他的長相都不記得了,更不可能去了解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他從何處得知這三幅圖,他得到這三幅圖後的目標何在?
他或許來自一個與青二十七經歷的兩個時空都不同的時空——這世上到底有多少個不同的時空?
所有未知,都是神秘;不能因無法解釋而否定它們存在。
在紛亂的思緒中,青二十七到達谷底,輕輕擷起那朵冰凌般的花。
她本以為自己會直接毀掉它。
但是她沒有;甚至突然覺得她應該獨自前來,撇開其他人,包括暮成雪。
青二十七無法解釋自己的心態。
當把這世上最奇妙的果實置於手心,她突然間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