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確定許斐然便是太子殿下,就一直關注著相府的動靜,只可惜他們來告知我時,還是晚了些。”柏青語氣中含著抱歉。 “趙家鋪子……那是我的家。” “我是名棄嬰,丟在趙家村一棵柏樹下,趙家二老撿了我,養在身邊,村中里正為我取名柏青。” “到了年紀,二老送我去學堂,後,我入京趕考,二老攜女一道搬來,在雲京開了間豆花鋪子,供養我念書。” “有一日芸兒出門未歸,二老和吾妻遍尋不得,鬱鬱寡歡而先後病逝。”思及此,眾人見柏青也紅了眼眶,眼睛正對的是塌了的屋頂,能瞧見明亮的月牙和星辰。 可惜他眼中一片漆黑。 容城竹:“趙家有二女?” “一女為吾妻。”柏青繼續道,“二老先逝,我和妻子奮力尋找,為此錯了考試。” “這事我聽蘭老頭說過。”容大將軍吱聲,“蘭老頭說那年本有一名學生,才高八斗,可惜誤了考試,竟是你。後面又怎麼去考了?” “蘭大人是我的恩師。” “恩師知我在尋人,勸誡於我,勢單力薄時尋人猶如大海撈針,登上高處再尋人,自有人人相助,更易尋得。” “只可惜吾妻未能等到我登科那日,臨死前再三叮囑,務必要尋到阿姊。” “皇上點我為太子太傅,一日進宮給太子授課,終於尋得消失已久的親人,然她貴為皇后,我乃外臣,相談甚少,還未尋到機會告訴她二老已去的訊息,宮中鐘響,皇后薨逝。” 當此訊息傳出宮時,他在府中冰天雪地裡,坐了不知幾日。 舉國同哀只三日,他的府中白布一直掛著,掛到,他的世界只剩一片漆黑,再也沒有亮過。 “太子殿下,你的外祖父外祖母,清明那日,你已經上香祭拜過。” 許斐然才想起這事,“難怪趙相從不親近於我,外祖父外祖母旁邊那座,是我的親姨母?” 柏青沉默,面上抑制著難以言喻的傷痛。 “等等。”容大將軍起身,指著許斐然問柏青,“你把這小子帶出去了?” 許斐然:“老師找人給我易了容,也帶了斗笠。” 容大將軍安分:“這才差不多。”下一瞬反應過來,現在想這個有何用? 趙相已經知道他還在人世。 豈不是很快繼後也會知道? 容大將軍滿面愁容。 “我娘並非病逝。”許斐然一句話,又掀出驚濤駭浪。 柏青最先坐不住,“不是病逝?” “臘八前一日,我娘扮成宮女,要出宮。我瞧見了,孃親就把我一道帶出去了。” “她為何要出宮?”柏青起身過去追問,“她為何要出宮?” “不知。” “她在哪兒去世的?” “宮外。” 話落,柏青的身子微微踉蹌,容大將軍離得近,伸手扶了一把。 柏青站穩身子後,雙膝跪地:“太子殿下,請您回宮。” 聲音鏗鏘有力。 “太子殿下,請您回宮查明真相!”說著便要重重地磕下去。 額頭並沒有磕在地面上,有一隻稚嫩的小手擋住了,隔絕地面的冰涼。 …… 月明星稀。 山中蟲鳴片片,屋裡柴火噼啪。 每個人都毫無睡意。 容大將軍心情煩躁,拳頭握得緊了又緊,青筋隱隱暴起:“城竹,輕澈……” 他必須要宣洩一番。 打一架是最好的方式。 “叫兒子做什麼,叫我。”姜知蘊從侍女手中拿過寶劍,起身往外去,見他還沒跟上,回頭催促,“愣著幹嘛。” 容大將軍斂了拳頭跟上去,“夫人,為夫打不贏你。” “你別讓。” “我從沒讓。” 夫妻二人聲音遠去,容輕澈一個輕功躍過破爛的屋頂,落在屋外不遠處的樹上,手裡搖著摺扇。 “在想什麼?”容城竹也輕功跟來。 容輕澈勾唇笑著:“在想這位年紀輕輕的太傅是如何掙到銀兩的。豆花鋪子無人問津,哪怕人來人往,幾個銅板一碗的豆花又能賺到多少銀子?何況那豆花鋪子就他一個人。” “大哥,你可瞧見,他當時遞給乞丐時沉甸甸的錢袋子,少說有百兩。還不知是百兩金還是百兩銀,對乞丐如此大方,想來家底不薄。” “他才做太傅多久?月俸還得養著府裡的人,七七八八加起來,哪怕存了不少,往乞丐堆裡送吃食、衣物,看病抓藥,早就不剩幾個子了。” 容城竹:“這位太傅確實不簡單。” 老三愛賺銀子,凡是和銀兩沾邊的會注意得細膩些,而他愛搗鼓藥毒,注意的在易容上。 “他身邊有易容的能人,還知道收攏乞丐打探訊息,為自己所用。他和你打探訊息的法子一樣,用的人卻截然相反。” “乞丐素來無孔不入,坊間多少真真假假的傳聞,怕是都入了他的耳。” “那些乞丐甚至會武,若是一開始會武,又怎會成為乞丐?去鏢局,去武行,比當街行討要好。”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