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 容雨棠和離親王走在林間的小路上,皎潔的月光覆下來,像一層薄薄的輕紗。 司徒元鶴手中提著從破屋裡找來的一盞破燈籠,裡面的火光時不時隨風飄斜,他稍加註意遮擋,也不至於滅掉。 “小斐然還有這樣一段身世在,我始終有些唏噓。”容雨棠邊走邊說,“我和秧秧離開許府時沒能帶走他,我就在想,以他在許府的地位,以後的路又該如何走。” “如今知曉他是太子,會回到宮裡去,似乎前途一片光明,做好太子,登基,再做一個好皇帝,可我的心,就更慌了。”容雨棠想起現代豪門家族裡的明爭暗鬥,以及許府裡時時都有的宅鬥,“家中沒有皇位繼承的都如此爾虞我詐,涉及皇位天下之爭,又該是何等的風雲詭譎。” “他九歲不到,還要去查母親出宮的真相和死因,宮中我和秧秧更是顧不上,也難見上,他孤立無援,又該如何?”容雨棠本就喜歡小孩,遇到許斐然後上了心,也得對方惦記和在乎,在心中是當自己孩子來看待的。 兒行千里母擔憂。 她愈發愁。 司徒元鶴停下腳步,在對方疑惑的神色裡,抬手替她攏了攏耳邊的一抹碎髮,掛到耳後,順著摸了摸她的臉頰。 眼底滿是留念和不捨。 “他生在天家,作為儲君,日後要繼承大統,身上既要肩負種種,便要肩負起種種的歷練。” “皇兄為他取名司徒君,又日日帶在身邊教導,週歲便封太子,可見皇兄對之甚愛,自會護他,更會教他自護之法。” “可他丟小斐然在許府後院,受人欺凌。”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護他之法?皇帝之愛,是恩也是劫。” 容雨棠微微張嘴,沉默。 “雨棠如此操心於他,可知天一亮,本王便要北上。” 容雨棠從話中聽出絲絲的酸味來,老臉頓時有些紅,可你說她這一把年紀又活了兩世,肯定也學不來年輕人談情說愛時的甜言蜜語。 “那你要時時注意安慰,刻刻愛惜自身,記得來信,還有。”她說,“記得回來。” 藉著月色,淡淡的火光,容雨棠仰著頭,看清離親王眼裡的眸色,像水波一樣,一圈圈往她心坎上漾開。 她嚥了口唾沫。 司徒元鶴的喉結也微微滾動,輕輕把人擁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頭頂。 “雨棠。”他的聲音有些暗啞。 兩人相擁一會兒,容雨棠想到什麼,仰頭問:“王爺說他把小斐然丟在許府後院也是一種保護,說皇帝的喜愛是恩也是劫,王爺,你們皇家的人都喜歡做這樣的事嗎?” 司徒元鶴望著她秋水般的雙眸,讀懂了話中之意。 在怪他呢。 怪他也用了差不多的法子護她。 “克妻傳言,再用婢女做障眼法,怕長輩會拆散我們。”容雨棠點點頭,她看到王爺有些緊張,好像怕她生氣,呼吸都不敢大出。 她倏地笑了一下。 沒說責怪,也沒說不責怪。 “本王……”司徒元鶴聲音一頓,肯定道,“本王沒有錯。本王既執意娶你,絕不允許任何意外出現。” “若有波折,也該本王受著,你一分都不能受。” 容雨棠又煞有其事地點頭,問他:“王爺會來娶我?” “是。” “娶我,一道去扶余。” 司徒元鶴怔住,扶余,沒有云京的春暖夏荷,只有秋涼冬雪,那兒更沒有海棠花。 有的只是一片荒蕪。 王妃自是要隨王爺前往封地的。 …… 許府。 當宮中覆命歸來的影衛不見小殿下身影,找遍許府仍不見後,第一次出現在許齡面前,亮出金牌。 大半夜,整個許府的夫人姨娘、公子姑娘和下人都被審了一遍,沒有任何人見過許斐然。 許齡的氣勢嚇倒眾人,更嚇人的是老爺身旁帶刀的侍衛,刀架到了每一個平日裡欺負過許斐然的人身上。 逼問看有沒有藏起來暗動私刑的可能。 所有人顫抖著搖頭,其中一名家丁一時嘴快,沒有敬稱為三公子,說的是外室子,當即被一刀抹了脖子。 不少人嚇得兩腿發抖。 殺雞儆猴在先,沒有人敢說謊,小殿下確實不在許府裡,那去了何處? 巷子裡擺攤的商販也未曾見著。 在大家面面相覷時,秦氏把兒子往身後拉了拉,站出來說:“會不會是去了大將軍府?妾身幾次路過海棠苑,都聽見了五姑娘的聲音,有一日妾身外出,瞧見五姑娘翻牆進府,想必三公子跟五姑娘一道出府了,清明那日,三公子就不在府中。” 事實上這些事是兒子悄悄同她說的。 影衛當即收刀要去大將軍府,大將軍府的丁秋正來了。 他面色凝重道:“許大人啊,我家將軍來信,許三公子貪玩,偷偷跑出府去,出事了!” 許齡以為真的出事了,嚇得臉色蒼白,一旁的影衛看見了丁秋正使的眼色後,收刀回鞘。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