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士貴抱拳躬身應道:“末將遵命!”
房玄齡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提起筆蘸飽了墨便下筆,不多時一份命京城防務總管左金吾衛大將軍劉弘基封鎖長安諸門並在全城戒嚴的敕書已然草就。他在最上首的位置用了中書省的印信以及封倫的隨身私鑑,隨即又在下面隔了一個位置用了門下省及宇文士及的印,最後最下面才是尚書省印和蕭瑀的私鑑。他捲起帛書,面色凝重地交給張士貴道:“這份敕書關係著大王及眾將士的身家性命,事體重大,你要謹慎留意才好……”
……
坐在龍舟上,身上裹著一層薄被,武德皇帝此刻心中難過到了極處,堂堂天下之主,九五至尊,竟然被自己的親生兒子算計得如此悽慘,被十幾名秦府親兵像犯人一樣拘押在皇宮池子中央的一條船上不說,竟連外袍都不曾穿上,被子裡面只穿了意見睡袍。一朝天子狼狽至此,卻也是亙古未有,隋煬帝無道而失天下,臨終之際起碼冠服齊整。他有心斥罵長孫無忌,這位秦王舅爺此刻卻領著一隊親兵坐在另外一條龍舟上,雖說目光始終未曾離開自己,但這麼隔著水面說話,終歸有失他皇帝的尊嚴。
無奈歸無奈,在這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所在,他的心思反倒澄明起來。他將目光轉向自己船上那帶隊的軍官,問道:“你們追隨秦王謀逆,就不怕死麼?”
那軍官回頭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武德又道:“朕是大唐之主,也是秦王的生身父親,他尚且如此忤逆。你們這些追隨他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事體的人,自己也該好好想一想罷!此等不忠不孝無君無父之人,你們追隨著他,能落得個什麼下場?此刻回頭,雖說錯已鑄成,但反戈一擊,扈從朕還宮召集勤王護駕之師,以功抵過,可免去誅九族之罪不說,以擎天之功,朕自是不會吝惜爵位,封爵不下國公,論職也當不低於四品,否則你們若是執迷不悟跟從反王到底,便是朕不殺你們,你們的主子為了保守機密以塞天下人之口,也斷然不會放過你們!”
那軍官轉過身來,臉上帶著一絲譏諷的微笑道:“陛下不必如此眷顧,末將原本便是世襲國公,陛下曾有敕,末將的家人除名除籍,永不敘用的!”
武德皇帝一怔,詫異道:“你是?”
那軍官抱了抱拳,道:“末將劉樹義,陛下身為天子總理萬機,自是記不得罪臣之子了!”
“你是肇仁家子?”武德皇帝一下子愣住了。
劉文靜乃是大唐開國的首功之臣,隋時任晉陽令,素與李氏父子多從往來。其時天下大亂,裴寂與其坐嘆:“天下方亂,你我不知何處安身?”,他卻笑答:“如君所言,正是豪英所資也。我二人才堪天下,可終賤乎?”。劉文靜平素與李世民交好,曾謂裴寂:“唐公二子,非常人也,豁達神武,漢高祖、魏武帝之樣貌!豈不是天意屬唐?”
大業末年,突厥敗高君雅兵,唐公李淵被劾,局面繫於一髮。劉文靜和裴寂在唐公面前力諫起兵曰:“公據嫌疑之地,勢不圖全。今部將敗,方以罪見收,事急矣,尚不為計乎?晉陽兵精馬強,宮庫饒豐,大事可舉也。今關中空虛,代王弱,賢豪並興,未有適歸,願公引兵西,誅暴除亂。乃受單使囚乎?”,這才堅定了李淵的決心。
起事之日,劉文靜親率甲士擒拿了隋室安排監視李淵父子的王威、高君雅等人。李淵於太原建大將軍府,自任大將軍,劉文靜任大將軍府行軍司馬。後又負責聯絡安撫突厥,在他獲罪遭誅之前,唐廷對突厥的事務多由他負責。後李淵改任丞相,他轉任大丞相府司馬,光祿大夫,加封為魯國公。武德建元,劉文靜出任門下納言,後因兵敗貶任民部尚書,陝東道行臺左僕射,因居裴寂之下,口有怨言,稱:“吾得志,必誅此獠”,遂被誣下獄。
武德皇帝之所以誅殺劉文靜,實是另有原由。劉文靜自在太原見到李世民開始,便處心積慮一意要將李世民扶上皇位。武德元年以後,他的這一傾向更為明顯。要命的是,劉文靜行事一向跋扈張揚,他位高爵顯,又是開國首功之臣,即使是當朝太子李建成,見了他也一口一個“靜叔”而不名。以他的身份地位,說出話來自然有人以為是皇帝心意。武德為此苦惱了甚久,終歸還是拿不定主意。
劉文靜為人行政,霸道專橫,其能也高,其德也薄。他扶植秦王的心思也並不純正。此人的心性頗高,若在亂世不啻奸雄之資。若是遇到強勢的君主,他或許可安安分分做個治事能臣,若是遇到羸弱之主,或為伊尹霍光亦未可知。這一層當時血氣方剛的李世民當然想不到,但武德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