幷州上黨郡,壺關縣。
“漳水又東北逕壺關縣故城西,又屈逕其城北。故黎國也,有黎亭。縣有壺口關,故曰壺關矣。”
後將軍兼領幷州牧董卓,自洛陽鎩羽而歸。便屯駐壺關。一邊收攏敗軍,一邊懸扁市中、張榜城門,招兵買馬。並下令,凡有胡商入關,可用隊中健僕,充抵關稅。往來胡商,競相仿效。不出一月,得雜胡千人。其中有一力士,名車兒,“能負五百斤,日行七百里”。董卓見之大喜。遂招至賬下,引為近衛。
這日南下商隊,正列隊出關。便有數人,一路風塵,自關外而來。
氅下樓桑兵甲,胯下西極良馬。個個虎虎生風,銳氣逼人。
便有細作回報董卓。
聞有豪勇之士入關,董卓求才若渴,親出相迎。
“何人攔路。”曹性躍馬揚鞭,遙遙一指。
身著常服,立於關下。不顯山露水的董卓,竟先行禮:“後將軍兼領幷州牧。董卓,見過眾壯士。”
“失禮。”便有九尺長人,翻身下馬:“五原呂布,見過董將軍。”
“不知者不罪。”見呂布雄武,董卓更喜:“不知壯士,欲往何處?”
“洛陽。”呂布答曰。
董卓言道:“洛陽板蕩,八關障道。進出多加嚴查,稍語出不慎,語焉不詳,便當場拿下。壯士何故親身涉險。”
“多謝將軍相告,然布有約在先,不可食言。”呂布去意已決。
“不瞞壯士,董某正招募兵馬,壯大聲威。若能來投,當授比二千石,騎都尉一職。”董卓開出高價。
“將軍美意,布心領之。”呂布卻不為所動:“然三年前,與輔漢大將軍,薊王約定,待守喪期滿,便星夜來投。知薊王不日便將重返京師。故星夜南下,趕往帝都相會。還望將軍見諒。”
“原來如此……”董卓悵然若失:“恨不能與壯士共事。”
“後會有期。”呂布翻身上馬,領成廉、宋憲、侯成、郝萌、曹性五人,呼嘯而去。
“後會有期。”董卓難掩失落。若是旁人,後將軍兼領幷州牧,足可一較長短。然薊王當前,誰人能言長短。
待呂布遠去。身後胡車兒,這才倒吸一口涼氣:“長人兇惡,尤勝猛虎。”長人,自是指九尺呂布。
董卓齜牙一笑:“虎狼上士,盡歸薊王。求之不得,如之奈何。”
“惡獸難馴,棄不足惜。將軍切莫心憂。”胡車兒進言道:“卑下聽聞,胡軫、楊定、李蒙、王方,等‘涼州大人’,被羌戶所迫,欲舉家遷往關中安居。若能修書一封,許以高官厚祿,必千里來投。”
“涼州大人”,謂大家豪右,乃取羌人稱謂。亦指豪傑。隴右牢營遍地,羌人就近修坂路、闢梯田,放牧山野。常與豪右衝突。原先涼州官吏,不分青紅皂白,皆偏袒大家豪右。今有鍾存慧妃坐鎮大震關首,雲霞殿。幕府統帥遍地牢城,涼州牧閻忠以降,皆以薊王馬首是瞻。一視同仁,幫理不幫親。
涼州大人,生存土壤被不斷壓榨。不得已,唯有遷居闢禍。
“可是胡文才、楊整修!”董卓久居西涼。對西州人物,自當耳熟能詳。
“正是。”胡車兒答曰。
“哈哈!”董卓笑道:“二人與某乃是故交,並‘蜚聲西州’。本以為必出仕薊王,豈料竟受迫東遷。甚好,甚好。”
胡車兒言道:“薊王善待百姓,卻獨不能容大家豪右。涼州大人,多心生怨言。若能盡數招至麾下。舉家遷入幷州安居。當可為將軍組數萬雄兵。”
“並、涼之人、匈奴屠各、湟中義從、八種西羌、河關群盜、太行山賊,凡有來投,必得重用。”董卓意氣風發:“再組雄兵,以待天時。”
胡車兒一旁似懂非懂,陪笑不提。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千里碧水青苗,環繞紫花苜蓿。微風拂面,清香撲鼻。
薊王上洛,已提前預備。何氏、竇氏,自當隨行。西域諸妃,函園美人、白髮御姬等,未孕女眷,同行。此去賜婚乃其一。安撫洛陽百姓,重塑朝政架構乃其二。其三,與三宮帝后及少帝相見。再約董驃騎與何車騎,看能否盡釋前嫌。
最後,劉備還需與黨魁張儉,面談。所謂事出有因。此人,因何應闢出仕,又因何與大將軍何進推心置腹,擊掌為誓。唯恐天下不亂。若只為報黨錮私仇,不過小害。然若居心叵測,為顛覆社稷而來,罪在不赦。劉備當親手除去。
朝政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