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糜竺先問:“主記不問糜竺失禮乎?”
“別駕何曾有失。”蔣幹笑道。
“未呈禮單,如何不失?”糜竺反問。
蔣幹笑答:“韓詩曰:‘採葑採菲,無以下禮。’蓋詩人之旨,當節取一善,勿以其根之惡而棄其莖之美。(蔣)幹,竊以為,毋使根莖倒置也。”
“根乃本也,莖乃梢也。本梢(本末)倒置,可乎?”糜竺反駁。
“然也。”蔣幹笑道:“故‘禮’為本,‘單’為末也。”言下之意,與人相交,在乎禮節,而非財物。
“麋竺受教。”麋竺心悅誠服。
“敢問別駕,所為何來?”蔣幹見機一到,遂出言相問。
“麋竺此來,欲向王上,獻一大禮也。”麋竺果不失禮。
蔣幹眼中精光一閃:“願聞其詳。”
麋竺言道:“舉州託付。求王上納之。”
“俗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貞婦愛色,納之以禮’。”蔣幹不動聲色:“麋氏雖富,然徐州非別駕所有,豈能私獻。”
“麋竺此舉,別無私心。”麋竺離席下拜:“徐州群狼環伺,四戰之地。合肥侯私據壽春,欲割江左。淮泗諸王,聚其羽翼;關東群雄,添為爪牙。戰亂四起,血流成河。徐州百萬黎庶,唯有避入薊王麾下,方能保全。”
“何不求洛陽天子。”蔣幹又問。
“主記何必言語相試。”麋竺慘淡一笑:“董卓雖託名漢相,實為漢賊。且輕薄寡?,大逆無道。不出三載,必死於非命。董賊若亡,董侯必黜也。”
“何以知之。”蔣幹肅容相問。能有此遠見者,絕非麋竺其人。
“乃出典農校尉陳登也。”麋竺實言相告。
“可是湖海高士陳元龍。”蔣幹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