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鉅鹿張臶(jiàn),字子明,隱居山泉,養志不仕:“闔門守靜,不營當世”。
臶少遊太學,學兼內外,後歸鄉里。公府前後辟命,皆不應,黃巾逆亂,移居上黨。後徙循常山,門徒數百人。百家典籍,習無不精。兼通音律,善讖緯之術。聞乃,順帝永和元年(136年)生人。史上,更是活滿百歲(105歲)。
張臶之名,北地皆知。
“善。”薊王欣然應允:“加太學博士張臶,為太中大夫,秩比千石,領阿陵長。”
“喏。”中書令荀採,再領命制詔。
“公業。”薊王看向側席。
“臣在。”門下督鄭泰,聞聲出列。
“速請張大夫。”薊王言道。
“喏。”鄭泰領命自去。
少頃,太學博士張臶,奉召入殿。
“老臣張臶,拜見王上。”張臶年近花甲,然卻不卑不亢。薊王居高下觀,確有長壽之相。
無怪四方館長朱建平言其,或可比“真賢二宿”,年近八旬之幽州牧李進,年近九旬之少師崔寔。
薊國長壽之人,絕非鳳毛麟角。八月案比,年七十授王杖之國中宿老,歲歲大增。國人尊號“老丈”。丈,“杖”也:“丈,借為扶行之丈。老人持丈,故謂之丈人。別用‘杖’通。”
有道是,“人無百歲壽,常懷千歲憂”。譬如,商山四皓。國中宿臣,若能活百歲。薊國豈無明主為繼。
“出為阿陵長,可乎?”薊王雖已命中書令荀採,先行制詔。然二百年方興之當世明主。亦不可強人所難。
“老臣,敢不從命。”張臶肅容下拜。
待荀採座前宣詔。張臶加太中大夫,領阿陵長。
“聞大夫,有門徒數百。”薊王又道:“阿陵九城屬吏,當皆出大夫門下。”
“這……”張臶再拜:“老臣,誠惶誠恐。”
殿中百官震動。舉家出仕,舉族出仕,已成美譚。不料今日,靈輝大殿,驚見舉門出仕。
便有南合祭酒許子遠,持芴奏曰:“臣聞,孔子弟子三千,賢者七十二人。張大夫,門下數百,豈皆為賢者乎?”言下之意,不可不做區分。
“前有天下墨門徒眾,後有儒宗弟子三千。”薊王笑道:“今大夫門下,不過數百。何足用哉?”
“主公,明見。”國令,儒宗,二國老,聞聲下拜。
待起身,儒宗又言道:“時,老臣客耕東萊,闔門守靜。學徒相隨,數百千人。又三年,弟子河內趙商等,自遠方至者數千。今皆出仕國中,或為二千石長吏,或為二百石少吏。主公言,‘鄭門三千’。老臣,幸甚至哉。”
儒宗語有深意。
鄭門三千,若有犯法,皆為連坐,為其一。願隨師長,避世隱居,非常人不可為,是其二。朝夕為伴,品行如何,心知肚明,乃其三。更加,大浪淘沙,火煉真金。因材施教,去偽存精。淘汰者,數以萬計。雖鄭門三千,然亦可稱,“十不存一”,“所剩無幾”。換言之,出仕薊國前,門內已先自行甄選,精益求精。
“鄭公,所言是也。”南合祭酒許子遠,欣然頓悟。
“老臣,代門下,謝主公隆恩。”張臶淚目下拜。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古往今來,不變之至理也。
觀者無不唏噓。
郅居守周異,身後之位。薊王亦命左右國相,舉薦賢良已繼之。料想,多半亦出太學博士。
待諸事畢,薊王起身罷朝。百官恭送王上移駕後宮。稍後,魚貫出殿,列隊登車。
眾國老,驅車同往紫淵,共赴王子館宴。聞,國老之中,並稱酒豪,有二人。儒宗與盧少保,皆“善飲酒,可飲一斛”。
安車四望,國老先行。而後循官秩,次第登車。
“子遠留步。”百官聞聲回望,正是報館丞陳琳。眾真二千石官,心領神會,先與許子遠別過。
“主公何意?”陳琳必有此問。
許攸答曰:“效古之國君,千金求千里馬也。”
陳琳亦稱飽學之士。略作思量,這便醒悟。
“子曰:‘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陳琳不禁心生慨嘆,有感而發:“我主‘總攬英雄,思賢如渴’是也。”
“孔璋,所言是也。”許子遠,語透深意。
“子遠,既已早知,何必多問。”陳琳仍有不解,乃指殿上勸諫。
“為主分憂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