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林天只能挪動蝴蝶屍體,將它擺放在花瓣之中隱藏好,免得被其他昆蟲吃了,然後將採來的花蜜放到蝴蝶身邊。
做完這一切,他怔怔的站在一旁,似乎下一秒,就能看到蝴蝶重新醒來。
明明前不久還能正常交流,一會的功夫,說死就死了。
他趴在花瓣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睜開眼時,他又看到熟悉的屋頂。
“我回來了?”
回想起關於蝴蝶的記憶,他還有些迷糊。
一開始,他還有自己的記憶,後來,不知為什麼,就只有蝴蝶的本能,除了偶爾記起一些東西,基本都是懵懵懂懂的。
他想起了那隻給他翅膀的蝴蝶,前幾天,林子裡下了一場大雨,他出去時,在枝葉花瓣落一地的泥濘中,看到那隻斷翅的蝴蝶。
也不知道處於什麼心理,他從泥濘中摳出了那隻蝴蝶,清洗餵養後,發現其斷了一隻翅膀,就找了根鳥毛粘起來,對比蝴蝶另一隻翅膀,剪出一隻大小相同的翅膀,然後黏在蝴蝶身上。
這只是一件小事,他從來沒有在意過,也不記得那隻蝴蝶的樣子。
可那隻翅膀,是他親手做的,現在記憶恢復,他記得清清楚楚。
“這算什麼?因果?報恩?”
胡思亂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發現心中的沉重減輕不少。
從醒來那一刻,他就發現,他還帶著對那隻蝴蝶死亡的沉重。
不是某個無足輕重的物品消逝,而是一條生命的消逝。
他恍然發覺,生命無價,這句話多麼沉重。
不管什麼生命,當它逝去那一刻,都是無法用語言描述的,不僅僅是人類。
從前,他沒在意過這些東西,除了人的生命,其他生命的存在,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在山林修行時,肚子餓了就隨手打幾隻獵物,他最鍾愛的就是野牛,量大管飽,不像其它獵物,幾隻都不夠吃。
現在想想,那算什麼行為?
他無法描述那是什麼行為,因為他感覺現在的自己,有些無法正視過去的自己。
如果他是牛,看到那些被他隨手打殺的牛群,他會有什麼感受?
這個問題只是稍微一想,就讓他渾身不舒服。
他很想安慰自己,這就是自然法則,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大自然都這樣,羊吃草,狼吃羊,人吃牛不算什麼。
他只是遵循自然的法則,並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這個藉口,十分正當,且有無可辯駁的理由。
現在的林天,卻怎麼也無法正視這個理由。
這是建立在人類基礎上的正確,而不是建立在牛身上的正確,人類的正確,建立在其他物種的痛苦之上,如果林天站在其他物種的角度,他就無法正視人類的正確。
這種正確,已經到達無需說明的程度,所有人都認為吃肉天經地義,不過殺一些豬牛而已。
將這個行為放大,站在人類巔峰的人,看底層人,應該也是這種態度吧。
林天曾經作為一個底層,對那一小撮佔據大量資源的人痛恨不已,現在他依舊記得很清晰。
當時他認為,大家都是人,不應該有人騎在人的頭上,也不應該出現人吃人的現象。
放到現在看,他吃牛,和上層人吃下層人,一模一樣。
只是牛到死也不懂,不知道反抗而,他會發幾句牢騷,然後屁顛屁顛的把自己送給別人吃,就為了人家賞的一小把草料。
這是一場巨大的心靈衝擊,人吃牛天經地義,上層人吃底層人就無法無天,另類的雙標展現在他面前,還是曾經他自己的行為,讓現在的他難以反駁。
本質上,他這個底層,不排斥底層被吃,只排斥吃底層的位置沒有他,只排斥他不是吃牛的人,是被人吃的牛。
這是種隱藏很深的想法,根深蒂固,難以發覺,難以根除。
這樣的人,再怎麼反抗,再怎麼推翻統治階級,也不會是底層的希望,只是統治階級復辟而已。
林天在劇烈的思想衝突中不斷尋找平衡點,卻始終避不開他是牛馬,卻不排斥吃牛的事實。
一次次修行的體悟告訴他,這是有問題的,是不能迴避的問題,他想回避,本身便是一種退縮。
從社會分工上講,你當國王,他當掏糞工,只是工作不同,人格是平等的,不應有誰凌駕於誰之上。
有人貢獻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