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得到這枚玉扳指時,老頭子笑道:“不聞,給它取個名字吧。” 當時的秦不聞年紀很小,她站在黃沙遍地的戰場上,眺望戰場之下一望無垠的軍隊。 “海晏。” 小小的秦不聞不假思索:“海晏河清,就叫它‘海晏’吧。” 老頭子摸著她的頭:“嗯!真是好名字,我家不聞真聰明!” 那時候,秦不聞便以為,只要保家衛國,赤膽忠心,便能一往無前,留名青史。 ——可是事實證明,當時的她還是太天真了。 海晏河清,四海承平。 那是老頭子一字一句教給她的。 “長安王殿下封侯拜相後,所做之事我不敢恭維,”季君皎語氣平靜,“但我相信,少年時跟著先帝出征討伐漠北的長安王,應當也是有過赤膽忠心的。” 季君皎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很平淡。 他對人對事向來客觀公正,饒是當時的長安王曾找過他許多麻煩,他也只是就事論事,從未有過以權謀私的舉動。 秦不聞突然發覺,她的謀劃找對人了。 如今朝堂暗潮湧動,不少朝臣紛紛站隊,想要在這朝堂之上撕下一塊肉來。 只有季君皎獨善其身,只為朝堂社稷,黎民百姓。 見秦不聞有些愣神,季君皎微微抿唇:“阿槿,是累了嗎?” 秦不聞回過神來,朝著季君皎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沒有,大人您還沒說呢,您覺得侍郎大人會被革職查辦嗎?” 季君皎微微垂眸,眼中有情緒翻湧。 許久,他才緩緩開口。 “不會。” -- 時間過得很快,又過了三日,秦不聞的風寒也好得差不多了。 她的攤子也得到了不少訊息。 ——正如季君皎所言,李雲沐只是被罰了兩年俸祿,並未將其革職查辦。 看來賢王宋承軒沒打算放棄李雲沐,選擇出手了。 其實這也在秦不聞的預料之中。 且不說假賬本不能說明什麼,即使李雲沐真的通敵,在沒有完全準備之下,皇帝也不會輕舉妄動。 現在朝堂形勢表面看上去一片平和,其實各種明爭暗鬥,比之當年,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幾日秦不聞一有時間就去找季君皎,與他聊些有的沒的,季君皎博古通今,見多識廣,不管跟他聊什麼,他都能提點兩句。 一連幾天,秦不聞跟季君皎的關係近了一些。 就在秦不聞想著如何進行下一步計劃的時候,兩道請柬送到了文淵閣內。 請柬是賢王府宋承軒送出去的,分別是給秦不聞與季君皎的。 請柬的內容相同,都是邀請他們去參加賢王府的賞花宴。 正值初秋,賞個屁的花。 也不知道宋承軒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秦不聞拿著請柬,一臉無辜地看向主位上的季君皎。 季君皎看著手上的請柬,不覺抿唇。 賞花宴,賢王邀請他也在情理之中,但他不明白,為什麼給賢王會給阿槿發請柬。 “大人……”秦不聞看著季君皎,眼中滿是信任,“賢王殿下為什麼會給我送請柬啊?” 季君皎垂眸,看著少女無辜又彷徨的眼神,出聲安慰:“阿槿姑娘不必擔心,若是不想去,我會替你回絕掉。” 開玩笑,怎麼可能不去! 秦不聞簡直好奇死了,宋承軒那傢伙,當初就跟她不對付,總是明裡暗裡地給她下絆子,還暗指她禍亂朝綱,包藏禍心。 她不在的這五年,宋承軒看上去過得不錯啊。 她可沒這麼大度,看著當年的仇人過得這麼好,她會睡不著覺的! 不去給宋承軒找點麻煩,她就不叫秦不聞了! 雖然心裡這樣想著,秦不聞面上卻表現出一副為難的表情:“阿槿若是不去的話,賢王殿下會找大人麻煩嗎?” 季君皎眉眼淡淡:“他不敢把我怎麼樣的。” 秦不聞搖搖頭,扯出一抹堅強的笑:“沒事的大人,我願意去的。” 季君皎聞言,微微蹙眉:“阿槿姑娘,賢王殿下邀請你,目的不明,你……” “大人,”秦不聞認真又堅定地看向季君皎,目光如水,“您會保護阿槿的,對嗎?” 許久。 季君皎微微別開視線,聲音緩緩:“我自然會保護阿槿姑娘。” -- 賞花宴在賢王府的後花園舉辦。 賢王在曜雲也是有自己的封地的,只是如今快到了秋狩,宋承軒便從封地趕回了長安城。 這場賞花宴,意義不明,秦不聞也沒有輕舉妄動。 乖巧順從地跟在季君皎身後,秦不聞倒是很想看看,宋承軒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遞了請柬,秦不聞跟著季君皎來到後花園時,這裡已經來了不少人了。 一眼看過去,赴宴的大多是長安城的豪門顯貴,不少王孫貴族的公子小姐也紛紛前來赴宴。 秦不聞眉眼低垂。 能在一場宴會上集結這麼多達官顯貴,看來宋承軒在長安城的根基,比她想的還要深。 哪怕是在這樣的賞花宴上,季君皎也是眾人巴結的物件。 秦不聞這邊幾乎是前腳跟著季君皎來到宴會,下一秒就被人擠走了。 不少豪門顯貴甚至高官大臣見到季君皎也來赴宴,臉上掛著的笑都快飛起來了。 “下官陳留見過首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