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聞的話,被宮溪山否決了。 “為什麼?”秦不聞蹙眉,“我知道去一趟京城,說不定你的蠱毒就有救了。” 宮溪山神情平靜:“如果你想去京城的話,不會捱到現在才去。” “京城中應當有你不想見的人或事,”宮溪山聲音清冷,“王姑娘,你不必為了我冒這個險。” 宮溪山說的沒錯。 且不說季君皎,就單單是宋謹言,如果知道她出現在京城,大概都會派人追殺她,不死不休。 她承認,在無悔崖底過了將近半年的清靜日子,她許久沒有這般自在了。 她也知道,外面的世界或許已經亂作一團,對她的風評更是不堪入目,但她並不在意。 如果能選擇的話,她可以一輩子不回京城,留在無悔崖下。 但是,不行的。 太自私了。 不論如何,秦不聞能活下來,是宮溪山的功勞,如今宮溪山命在旦夕,她不可能坐視不管。 “我會小心謹慎,不讓他察覺的。”秦不聞辯駁。 宮溪山搖搖頭,淺灰色的眸清冷如雪,“我已經活得夠久了。” “死亡對於我來說,或許是種解脫也說不定。” 秦不聞還想再說些什麼,宮溪山便打斷了她的話:“太晚了,早些休息吧。” 說完,宮溪山後退兩步,推門入屋,沒再看她。 秦不聞站在原地,只有月色扼殺長夜,留下一地皎潔的血跡。 -- 宮溪山不想死,秦不聞知道。 雖然他說著“死亡是種解脫”,但秦不聞讀過宮溪山的字,賞過他的畫。 他字裡行間,每一幅畫作中,都是盎然的生機與肆意。 那是曾一舉驚世的少年郎,他也曾在站在高樓林立處,被世人仰望。 即便是那筆力苛責的史官掾吏,對他也是極盡溢美之詞。 ——那時的文壇,是屬於宮溪山的。 那般肆意灑脫的少年郎,又怎麼會甘心在大好年華,愴然死去呢? 宮溪山不想死。 ——秦不聞也不會讓他死。 -- 朽蠱半年發作一次。 發作期間,中蠱之人生不如死,臉色蒼白,心跳幾近暫停。 而這一次宮溪山發作,秦不聞是見證者。 長夜漫漫。 無悔崖底的天氣也逐漸熱了起來,算算時間,京城已然是盛夏了吧? 那一日,秦不聞照舊來找宮溪山時,敲了許久的門,都沒人回應。 一股不好的預感漸漸升騰,顧不了許多,秦不聞破門而入! 大門被破開,宮溪山蜷縮在地上,一隻手死死地捂著胸口,臉色蒼白,眼尾猩紅,豆大的汗水從他下巴滾落,整個人好像被汗水浸透! “宮溪山!” 秦不聞見狀,急忙上前去檢視。 誰知,宮溪山卻極力向後退了幾步,一隻手遮住容貌:“別看。” 他聲音沙啞低沉,不見往日的清淺貴氣。 “太、太醜了……” 秦不聞皺眉:“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意這些!” 宮溪山的臉色太蒼白了,秦不聞看向他的指骨,便見男人指骨蒼白,青筋暴起,骨節處卻泛著不正常的紅。 似有蠱蟲在他筋脈處遊走,宮溪山咬牙,還是不覺痛苦出聲。 “我先扶你到床上。” 秦不聞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將宮溪山攙扶起來,小心翼翼地扶到床榻之上。 仰著臉,秦不聞終於更清楚地看到了宮溪山的神情。 他的眉頭緊皺,額頭滿是汗珠,將額前的頭髮全部打溼,他痛苦地緊閉雙眼,因為臉色的蒼白,那凸出的青筋更加明顯,像是猙獰的藤蔓,要爬滿他整張臉。 “師、師傅!小魚把李伯伯叫過來了!” 小魚憋著眼淚,滿頭大汗地跑進房間。 身後,李伯手上拿著麻繩,快步趕來! “李伯,”秦不聞眉頭皺在一起,“這要怎麼辦才好?” 李伯也臉色凝重,他手上拿著麻繩,走到宮溪山身邊,將宮溪山的雙手雙腳綁了起來。 “李伯,您這是做什麼?”秦不聞聲音不覺高了幾分。 “秀蓮姑娘快來幫忙!”李伯拼力按住宮溪山掙扎的手臂,“不把小山綁起來的話,他會自殘的!” 秦不聞聞言,急忙上前,兩隻手分別禁錮住宮溪山的兩個手腕。 她的力氣很大,為了按住宮溪山的雙手,她只能撐在床上,稍稍垂眸,便能看到宮溪山痛苦的神情。 終於將四肢捆綁好,李伯又拿出一塊乾淨的毛巾,塞進了宮溪山嘴裡。 “小山病發的時候,還會咬舌。” 李伯擰眉解釋著,眼睛落在掙扎著的宮溪山身上,眼中滿是心疼。 大概是蠱毒的威力暫時減弱了些,李伯鬆了口氣,看向秦不聞:“秀蓮姑娘,我們先出去吧,小山發作時,不想讓我們看到。” 秦不聞也擔心小魚會害怕,她點點頭,牽著小魚的手,走出了房門。 小魚的手是抖的。 剛一走出房門,小魚再也忍不住,抱著秦不聞,放聲大哭。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