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著濃烈的殺氣,只是待目光觸及到葉嫤,眼中的殺氣才逐漸消下,化為淺淺的柔和。
“葉姑娘,可有嚇著?”他嗓音極其嘶啞,嘶啞得像是從牙關裡強行擠出。
葉嫤眉頭緊皺,不再耽擱,緩緩踏步往前,待站定在他面前,她滿目複雜的凝他,“上次山神廟的刺殺,裴公子可有動手腳?”
她語氣冷漠,問得極其直白。
他略是艱難的抬眼朝葉嫤掃了一眼,心中通明,知葉嫤已是發覺了什麼,待片刻,他緩道:“動過。”
葉嫤深吸一口氣。
他繼續道:“山神廟中,在下將你安置在樹上後,便親自去殺了圍剿許明淵的大昭精衛,當時凌桑也去製造假象,讓跟隨你的暗衛們誤以為大梁刺客山神廟之行是衝著你來。”
“目的呢?”
“救下許明淵,是為收得許明淵這枚棋子,再暗中培養扶持,牽制大昭帝王。製造刺殺目標的假象,是要讓你引起警覺,差羅副將嚴密搜查潛伏在江南的大梁刺客。”
他竟是毫無隱瞞,直白回話,說著,勾唇笑笑,“只是,在下卻未料到羅副將等人也是愚昧無能,不過是些大梁刺客罷了,他竟沒搜查出一人來,你說窩囊不?大昭帝王遣這種粗人守在江南,只能明著打架,不能好生動腦,何能守得住你?”
葉嫤冷道:“慕容景也不曾料到,江南這平靜之地,竟會出現你這般心思磅礴之人。”
他微微一笑,嘴角開始溢位鮮血,“那也是大昭帝王考慮不周,不能防範於未然。”
葉嫤無心與他爭執,話鋒一轉,“那今日之事呢?你讓楚凌軒出鎮求姻緣的目的究竟是何?”
“為了將許明淵從戒備森嚴的江南送出去,別無其他。”
“當時你那侍衛凌桑出鎮回大梁之際,你為何不讓凌桑將許明淵送出鎮去?”
他輕微的搖搖頭,極為難得的有些無奈,“因為在下突然懷疑,二皇弟身邊最是得利的幕僚……公子姬宣,似是早已抵達江南,在下擔憂凌桑被人盯緊,亦或是出事,便未讓許明淵跟隨。”
“今日楚凌軒失蹤之事可是你動的手腳?”葉嫤繼續問,嗓音越發緊烈。
裴楠襄雙眼微微一眯,蒼白的面色有些疲憊猙獰,嘆息一聲,“不是。”
葉嫤半信半疑。
他繼續道:“在下與楚凌軒無冤無仇,毫無動他的理由。今日楚凌軒出事,只能證明一點,便是那人的確來了這江南,也想故意借楚凌軒出事來引在下出鎮。只要在下出了鎮子,那人要在羅將軍眼皮外刺殺在下,輕而易舉。只可惜,他終究還是忘了,在下在大昭為質多年,可是從來都不曾荒廢武藝,那人,也恰恰低估了在下的武功,今日又損十來個暗衛。”
“你所說的那人,是公子姬宣?”葉嫤問。
“是。”他回得乾脆。
“妙手閣雖是失火,你雖製造了詐死的假象,但那姬宣公子,並不相信?”葉嫤嗓音一挑。
他點點頭,“多疑之人,又怎會真正信在下被火燒死了呢?在下一直懷疑他已抵達江南,如今看來,這懷疑是對的。想必這會兒,他已是兵分兩路,一路去追擊凌桑,企圖阻止凌桑回國中傷二皇弟,一路留守在此,逼在下現身。他也是極其精明,知曉在下對葉姑娘你心繫得緊,便從楚凌軒身上下手,引你出鎮,在下明明懷疑鎮外許是有埋伏,卻因顧慮你之安危,不得不親自陪伴出鎮。呵,那公子姬宣啊,著實是好謀略,只可惜,他佈局了得,行事也滴水不漏,但他終究,還是露出了馬腳,暴露的位置。”
葉嫤深眼凝他。
他眼中卷著疲憊與血色,似是渾然不知身上的疼痛一般,朝她笑得得意,“自打妙手閣被焚,在下便一路潛入你之府宅,無人發覺,雖在你別院住了一兩日,但除了你那春芷秋墨、暗衛統領,以及那今早來你院中讓你看賬本的孟清遠之外,再無其他之人知曉在下還活著,而那公子姬宣,必在這幾人當中,亦或是,與這幾人有染。”
葉嫤目光一顫,心口大沉。
裴楠襄這番話有憑有據,似不像在說謊,難不成,她的身邊當真有個大梁二皇子的奸細?
倘若是的話,那奸細又會是誰,又與誰有染呢?春芷秋墨?暗衛統領,甚至,孟清遠?
越想,思緒越發凌亂。
片刻,葉嫤才好不容易壓下劇烈波動的心神,朝裴楠襄問:“我身邊的這幾人,你最懷疑誰?”
他目光頓時變得幽遠,半晌後,才嘶啞道:“孟清遠